“射坚死了……”
昏暗的屋舍内,风吹影动。
棋盘上黑白交加。
居于首座的老者闻言,放下手中棋子,眼眸一睁,大怒而起。
“一个雒城,上千守卫。”
“刘升之只带几十个鬼卒就搅得天翻地覆。”
“射坚是干什么吃的!”
台下的法正良久不言。
整個屋中都呈现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唉。”那老者身旁的宿将幽幽一叹。
“广汉郡已经失控了。”
“在不想办法补救,只怕刘升之过不了多久,就会赶到成都!”
白发老翁亦是深有同感。
“必须在此子回来之前,将他弄死!”
“刘升之短期之内,不会回来。”法正只说了这一句话。
在座的东州元老皆是面面相觑。
“为何?”
“因为……”法正顿了顿,刻意的观察了一下五人的眼神。
焦急、惶恐还有深深的忌惮。
法正戏谑道。
“因为,他在追查火龙烧仓一事。”
“万安仓的事儿,也被他发现了?”
老翁身体一震,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他浑浑噩噩的坐下,心中不安。
老者从棋盒中取出一枚白棋,望向黑子的死穴,却久久不敢落子。
“这颗棋子,一旦被他连起来,我等将全盘覆灭!”
“我会让他连起来吗?”
老者右侧的中年儒士蓦然起身。
他一把将棋盘掀翻,棋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这黑暗中的男子,蜂目鹰隼,满脸阴鸷之气。
他头戴进贤冠,穿着一身黑衣袍服,从黑暗中走出,露出了贪狼一般的眸子。
“刘升之自作聪明,喜欢下棋是吧。”
“我就用这棋盘把他砸死!”
余怒未消。
这男子胸膛起伏,看起来脾气暴烈。
居中的老翁本想劝阻。
却不料这人却不愿听令。
“我有我的做法,诸公不必再劝。”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法正抬起眼眸,看向这男子。
“郄公,打算如何下手?”
男子冷哼一声,没有理睬法正。
“我郄揖做事,没必要向你禀报吧。”
“军议校尉!”
郄揖,河南偃师人。
其父郤俭,汉末买官得益州刺史之位。在任期间,贪赃枉法、暴虐害民、以至天怒人怨,被蜀民攻杀。
之后,郄揖被迫留在蜀中,投靠东州兵,建安二十四年,跟随孟达降魏。
此人出身豪门,年少时久在都畿,染的一身富贵病。
入蜀后,目睹父亲被杀,家门破败,心胸便越发扭曲,容忍不得任何人骑在他头上。
昔日地位低微的法正如今身居高位,压他一头,郄揖心中自是不满。
言谈之间,也不把他称作扬武将军,反而还把法正当做之前的军议校尉。
郄揖之所以敢这么狂,身份占据很大因素。
前任刺史之子在刘备阵营虽然地位不高,但在东州兵中却有很大的话语权,老爹遗留的政治资源都被他捡了起来。
若不贪心,这辈子也能过得相当富足。
……
面对言谈猖獗的老领导,法正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可他越是不反驳,郄揖就越是傲慢。
“哼,法正,你以为当了刘备的狗,能改变什么?”
“你和孟达,不过是扶风之犬,全靠刘备赏饭吃,才有你们立锥之地。”
“回这里来,就给我看清自己的身份!”
“没有我们撑腰,你在东州士中,狗屁都不算!”
法正眼中波澜不惊,他嘴角抽了抽。
只是朝着众人微微拱手,旋即退出屋门。
望着平日里息怒显形于色的法正,如此淡定的离去。
主座之上的老翁,隐隐察觉了一丝微妙。
“此人,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他法正可向来是睚眦必报。”
郄揖不屑道。
“那又如何,狗还敢反过来咬主人?”
“就算他是刘备的新宠,也还是一条狗罢了。”
“哼,刘升之在广汉闹事,先去的什邡县,估计跟那些荆州人也脱不开关系”
“我马上去找诸葛亮问个明白。”
“这个南阳野人,要是敢背地里使坏,那就走着瞧!”
……
成都,诸葛亮府中。
清晨,还未用过朝食。
门外便传来马匹喧呼声。
郄揖快速下马,直接推开门口小厮。
“滚开,我找诸葛亮。”
屋中,羽扇纶巾,身穿白色袍服,头戴进贤冠的儒雅谋士早已料定会有人来找麻烦。
只吩咐下人不要阻拦。
“诸葛亮。”
郄揖闯进屋来,厉声质问。
“广汉郡之事,你还管不管?”
“区区一个米贼,杀了堂堂广汉太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