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沔南渡。
魏军徒隶、民夫连夜在冰冷的河水中打造了十座渡桥。
魏国全力出击,在夏侯渊的监工之下,工匠们的工作效率高的可怕。
天气冰寒,河水结霜。
冷死在河中的民夫不计其数。
等到张郃到来之时,河中已然漂浮着不少尸体。
“这些人都是阳平附近的百姓吧……”
张郃久在阳平关,未曾出战,却常常出关在周遭观察地形。
有些百姓他是见过的。
夏侯渊冷哼一声。
“整整两万人,魏公五丁抽一,只派这些逆贼前来修桥,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这些米贼,生来就该死!”
张郃没有多言,他本就遭受冷遇,若不是面临决战,夏侯渊压不住场子,曹操也不会把他张郃再调出来。
“儁义将军,此番归来,可喜可贺。”
“如今魏公大军齐发,我等奉命率先渡河。”
“将军也可趁此机会,大展神威,洗刷冤屈。”
张郃侧目一望,竟是郭淮。
“张某在阳平关也早听伯济妙策。”
“可惜,每次都只差一点。”
郭淮无奈一笑。
“如今有了儁义将军在场,此战我军必胜!”
必胜……
是吗?
张郃没那么自信。
远远望去,天空还是一片漆黑。
他搓了搓手,空气中露水粘稠。
天亮以后,将是个大雾天。
到时候,魏军的动向,定军山的益州兵根本无从查知。
可是刘备的军队,魏军也没办法察觉。
大雾浓浓,双方视线不好,骑兵的侦查能力基本都被消除了。
何时会爆发战斗,只能看指挥官的战场直觉。
“不可大意啊。”
“如今我军前军已有将近三万人马渡河。”
“在此期间,莫要着急去东、南围守。”
“等到大雾散去,再分开行军。”
郭淮深以为然。
不多时,徐晃也骑乘战马,从桥上走来。
“妙才、儁义、伯济。”
“魏公下达了最新军令。”
“此战,由妙才监军,布阵行军则由儁义、伯济协调指挥。”
什么?
夏侯渊心头一颤。
“这么要紧的战事,魏公居然不让老夫指挥?”
曹操老奸巨猾,平日里让夏侯、曹氏兄弟赚军功。
一遇到大战,他还是不糊涂的。
知道张郃的能力在西线首屈一指,就算是个降将,他派了郭淮居中监督,也出不了事。
张郃闻言则是欣喜不已。
张郃不怕打仗,就怕没仗打。
这個拼命三郎,不管局势有多危险,他都敢上。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郭淮看向张郃,拱手道。
“寅时。”
嗯……
张郃望向远方,却是什么也看不清。
“寅时为虎,这个时辰,老虎要出笼了!”
“传令!多派骑兵散布沔南侦查。”
“但有敌情,举火为号!”
“唯……”
……
魏军陆续过河。
哨骑遍布各地,昏昏暗暗的视线中。
一阵马蹄飞扬。
魏军轻骑兵一入大雾,仿佛就被雾气吞没,彼此不见视野。
未过多时。
从山上传来了一阵马踏之声。
那魏军骑兵眯着眼睛,却也看不清情况。
只得高声询问。
“可是派去定军山侦查的哨骑回来了?”
……
鸦雀无声。
这几个魏军骑兵,刚要再问。
却见大雾之中,一阵铁骑飞扬。
这几个骑手来不及反应,便被白马义从持矛穿胸而过。
“是蜀中贼寇!”
铛铛铛!
兵刃交加。
火星四射。
这几个魏兵全力阻挡,方才让一名年轻的骑手逃脱。
“快去举火!”
“啊……”
一阵乱战之下,魏兵尽灭。
最后一名骑手,策马扬鞭,快奔而去,刚要点燃火把。
却只听大雾之中,传来了弓弦的颤声。
嗡!
白羽箭脱手而出。
一只弓矢飞快射穿了他的后脑。
扑通一声,马上的骑手坠落于地。
大雾中。
年迈的老将军持弓纵马而来,冷哼道。
“竖子,还敢跑?”
“老夫的弓一旦开张,百步外的苍蝇都飞不掉。”
刘云也从雾中出现,连连称赞。
“不愧是黄老将军。”
“解决完魏军哨骑,我军便可直袭夏侯渊!”
“传令,各部有序列阵,按计划进军!”
……
时间来到,卯时。
天地仍是一片昏暗。
魏军先锋尽数渡河,三万人马先朝着定军山前进了五里路,便在此停滞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