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两方在街道上狭路相逢,避无可避,兵士们在号令声中,皆是结成了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的阵型,缓步向前推进。
先前的骑兵转为弓箭手,在侧翼两旁的房屋上寻找高处策应支援,如今街道两旁都是破败的草屋,多有人在里留住,听到屋顶有人踩踏攀爬,不禁惊慌失措,要么从后门,要么翻窗逃走,一时间混乱非常。
两边的弓手很快都找好了位置,纷纷拉弓对射,射的却不是中军盾阵,而是对方的弓箭手。
双方都明白一个道理,先清理掉对面的远程,才好放心压制敌人步兵,于是一时间箭如雨下,房顶上没有障碍遮挡,不时有人中箭从屋顶上翻落下来。
张辽军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很快十几名盾牌兵冲上房顶列阵,他们在前排将盾牌竖起遮挡弓箭,后面的弓手趁机从盾牌缝隙中射击。
这一下袁术军的弓箭手猝不及防,射出的弓箭大部分射到了对方盾牌上,他们却是毫无遮挡,连连中箭,局势登时处于下风,他们只得一边伏下身子,一边让下面盾牌兵给他们上来护卫。
但下面盾阵兵士正在前列,谁也顾不上他们,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和面前的张辽军接战了!
下一刻,无数沉闷的声音响起,这是两边盾牌交击的声音,此时双方最前列的盾兵并没有抽出环首刀劈砍,而是将两手都放在盾牌后面,侧身用肩膀抗住盾牌后面中心,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对面推了过去。
经过无数次战斗,这已经被证明是最为有效的动作,腾出手来挥刀,很难对全副武装的敌军造成伤害,用蛮力将对面推倒或者推向后方,才是破坏敌方阵型最有效的方法。
感受到对面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双方前阵兵士都是咬牙苦苦坚持,同时第二排的兵士,也在用肩头顶住前排兵士的后背,一起努力前推。
正在双方角力,短时间内达成了均势的时候,双方第三排的长枪兵出手了。
他们半蹲着身子,将长枪放低,从前排兵士的腿部缝隙间探出,悄无声息向着敌阵士兵的小腿扎去。
惨叫声响起,前排的盾兵腿部纷纷中枪,但倒地的人却比预想的少得多。
因为中枪倒地的,都是脚部受创,而刺到小腿上的攻击,很多却被双方腿部护甲拦了下来。
两边都不是新兵,自然知道装上护腿,最为昂贵的,当然是包覆着铁甲片的护腿,但这种护腿并不是所有人用得起,也有很多廉价的代替。
比如木制竹制材料的,尤其是粗毛竹,只要一批两半,其半弧形的竹片便能覆盖小腿,一根毛竹便能做十几套护腿,堪称物美价廉。
毛竹韧性颇佳,能挡住长枪十几次刺击是不成问题的,所以袁术军前排兵士感受到腿部的冲击后,都是稍稍放下心来,继续用力推挤。
但下一刻,他们只觉腿部剧痛,感觉对方的兵刃在自己小腿脚踝处狠狠拉过!
他们忍不住长声惨叫,有人低头看去,赫然看到对方所拿的并不是一般的长枪,而是长戈长戟!
戈戟和矛枪的区别,便是在于前者多出了一支横着的小枝,所以不仅可以刺击,还可以勾划,这是专门针对敌人正面护甲无法穿透的情况的。
张辽军这边看到刺击不进,马上改刺为勾,将长戈探入敌军腿部后方,然后用力回拉,一下就割伤了大片袁术军前军盾兵的脚踝!
这一下大大出乎袁术军意料,因为如今战场上,使用戈戟的兵士已经极少了,盖因为戈戟造价比长枪高得多,单纯对战速度也不如长枪,而且被钩镶(铁制盾牌的一种,带有钩子)克制的厉害,所以慢慢消失在战场上。
于是随着戈戟的消失,造价昂贵的钩镶被更便宜的盾牌代替,如今的战场,都是盾牌和长枪长刀的天下。
要是白天作战,袁术军还能有所防备,偏偏张辽军是夜袭,袁术军根本看不清对方后军拿的是什么武器,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中招倒地。
这一瞬间,便决定了战场胜负,袁术军前阵崩溃的如此之快,以至于前排倒地,后面几排人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盾牌就凶横的推了过来。
盾牌推挤下,袁术军后排兵士要么慌乱后退,要么倒地被人踩踏,整个阵型瞬间便崩溃了。
此时中军督阵的苌奴见状大惊,连忙喝令兵士拼死顶上去,但如今两边弓箭被压制,中军被突入,已经是回天乏术。
此时苌奴无比疑惑,对面怎么这么难打,自己还是第一次阵型崩溃的如此之快!
直到此时,他还不知道突袭雒阳的是谁,但只一照面,便觉今日凶多吉少,他当机立断,喝道:“全军压上!”
“此时再退,谁都活不了!”
结果他见兵士应和甚少,士气不振,当下再次大喝:“中路让开,我来冲阵!”
袁术军听了,哗啦啦让开一条通道,苌奴已经纵马前出,挺着长戟,带着几十骑直冲张辽本阵!
苌奴本人史书留下的记载只有寥寥一句话,“建安元年正月,曹操听从荀彧、程昱之言,派遣曹洪率军向西迎接献帝,苌奴与卫将军董承拒险阻挡,曹洪不得通过。”
如今他用骑兵冲阵,其实真正的杀伤力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