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海西的船队中,袁熙站在旗舰船头上,望着远方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不是邺城,也不是曹军,而是袁谭。
有后世的前车之鉴,袁熙知道袁谭这些年为了争夺袁家继承人之位,一直憋着一口气,也很是做了些不能放到台面上的事情。
这种兄弟相争的事情,即使是在统一的王朝中,也是极为动荡不安的因素,更别说现在这种袁氏处于内忧外患的时候了。
但这种暗藏凶险的形势,不一定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明面上看,袁绍基本已经一统中原,形势一片大好。
袁熙暗骂曹操找的时机很准,因为袁术基本已经无法形成威胁,两袁相争中,冀州袁氏已经是板上钉钉取得了胜利,但这个时候,也是冀州警觉性最低的时候。
曹操选择此时发难,和后世其先进攻司隶,偷袭邺城一样,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更麻烦的是,袁谭对于当前的形势,是如何看待的。
如果他觉得现在袁氏形势危急,还能压下一切心思来对付曹操,但如果他觉得现在是冀州袁氏的天下,可以在攻打曹操时为自己谋取利益,那必然会从中做些小动作,放在平时还好,如果是关键的战役,这可能是袁氏决定性的漏洞!
但袁熙想了无数种可能,也不觉得袁谭会公然造反,后世也是在袁绍去世后,袁尚无法压制袁谭,其才在属于自己的势力拥护下自立,和袁尚撕破脸的。
虽然如今袁谭兵力比袁尚和袁熙加起来都多,但袁绍尚在,给袁谭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公然造反吧?
袁熙心道因为袁绍的放纵,袁氏其实底下暗流涌动,一盘散沙,这是至今没有消灭曹操的根本原因,否则袁氏齐心合力,先攻灭曹操,天下早就太平了。
他回过神来,见在一旁默默不语的吕玲绮面露痛楚之色,知道大江之上的声音,对吕玲绮的耳朵是种折磨,便道:“这两日你也没好好休息,先回房去吧。”
吕玲绮摇了摇头,“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在这里陪着你。”
袁熙心中更添歉意,“本来说好打下寿春,就陪你返回蓟城,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吕玲绮听了,眼中露出一丝喜意,“夫君的心意,妾很明白,也很是很高兴。”
“但夫君应该知道,天下还有那么多敌人,若是不及时打败,便会留下隐患吧?”
“即使这次攻灭曹操,不还是有袁氏子弟,哪能说停就停?”
袁熙苦笑,“你说的太露骨了,不过曹孟德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败的。”
“这人实在是难对付啊。”
吕玲绮开口道:“夫君有没有觉得,那马腾韩遂图谋司隶的谣言,也是曹操一方放出来的,意图是把阿父调开,让阿父无法注意到邺城那边的动向,从而把邺城便成了一座孤城?”
袁熙严重讶色一闪,“你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不过马腾韩遂之前就攻打过长安,绝不是表面上那么老实,这次真来的可能性是很大。”
“温侯被调开还是其次,我最是怕这个时候,怀城反而会出问题。”
“先前我曾经给温侯写过密信,让其未雨绸缪,尤其是对于张燕那批人,一定要严加提防,形势糜烂时,当先下手为强。”
“但温侯怕是觉得这样有损名声,所以应该是没有采纳我的建议。”
吕玲绮默然,她自然知道吕布连杀两次义父,但吕布绝非不在乎名声,只是当时没有更好的选择而已。
如今他身居高位,反而更加爱惜声名,在吕玲绮看来,这无疑是带了一套枷锁,反而行事不像先前那么肆无忌惮,让人畏惧了。
就像袁熙这种州牧的正妻一样,其实也有很多限制,比如正妻家人和本人,也要受到三互法限制,正妻不能随军,还要负责管理加内事务,虽然有不少权力,但也有很多枷锁,其实过得并不自由。
吕玲绮就想的很开,她根本不想带着这些枷锁度日,所以她也不争正妻,而是顶着吕布给她争取的县君名头,跟着袁熙到处跑,相对要自由自在得多。
袁熙思虑良久,断然道:“曹操在冀州有这么大动作,其不在怀城布局,是不太可能的。”
“我再发封急信给温侯,让其一定小心提防。”
袁熙的猜测,其实已经发生了。
如今的袁尚,在回去的路上,便受到了重重阻碍。
他这次从邺城带兵攻打寿春,其实并不顺利,中途遭遇了好几次意料之外的事情,虽然带着文丑张合,但还是应对地狼狈不堪。
归根结底,他往豫州的出兵方向,为了避开曹操的兖州,只能走黑山南部通道,这里面虽然先前被他打下来占据,但其道路并不好走。
尤其是袁尚带着两万多人远征,走的还是陆路,补给就要上万民夫,远不如袁熙走水路便捷迅速,还会和敌人不期而遇。
上次就是在密林里走着走着,和苌奴带领的袁术军遭遇了,两边糊里糊涂打了一场,各自退回修整,结果打着打着,发现找不到敌人踪迹了。
然后过几天,两边糊里糊涂遭遇,又打了一场,在袁尚看来这种消耗战简直是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