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甘思虑了片刻,小声说道:“二叔可是想要他们出力?
其由有二,一为他们均是本土人士,推行起来阻力小,且他们熟悉屏县各种情况。
二者,便是二叔表态,表明此事二叔并不是要胡来,会听取他们的意见。”
杭舒章点头,朝着杭嘉树说道:“好好的跟大郎学习。”
杭嘉树默默的躬身行礼,低声应是。
杭舒章把要变更的东西一样一样写下来。
先是降税,二是招生员,三来成婚年纪往后延至十八岁。
杭舒章看了林主簿送来的户籍,大部分女娘均是十三十四岁便成亲,十五十六开始生孩子。
能活下来的人五成左右。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招工匠,开印书局!
现在所有产业自己都不熟,唯有重操老本行。
或可能把话本印去卖。
成与不成,先实践了再说。
纵然不能赚钱,也能多印几本启蒙读物给县里的孩子。
要是开印书局就得开造纸坊!
从外头进纸张,成本会很大。
杭舒章头疼的觉着,自己怎么跟个商户一般了?
自己分明是来做官的。
到头来,尽学着商户精打细算了。
有违圣贤之道。
使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
但若是不学商户,手头无银,府库亏空。
自己就只能跟着百姓一道吃野菜。
......杭舒章捏着自己的眉头。
再仔细想一想,永帝都敢开女娘考场了,自己与民争利又如何?
再用于改善民生就是。
嗯,还得再让李税课召商户来商议一下,瞧瞧有没有什么能发展起来的产业。
当下正是播种之际。
还是得出去走走,多瞧一瞧外头是个什么情况。
杭舒章让程甘去找林锋和贾明二人,准备三日的干粮。
明日一早就出发。
把杭嘉树和程甘留下处理日常琐事。
杭舒章带着林贾二人出了县城。
田间地头,都能瞧见耕种的老农。
以及,孩童。
十二三岁大的在帮忙耕种,七八岁大的在帮忙带更小的孩子。
杭舒章很痛心。
该是读书的年纪。
却成了小小的劳动力。
看到杭舒章一行人走在地旁,无人上来问一句。
各自手头的活计都做不完。
谁有闲心来搭讪?
杭舒章在市井生活,但是并不熟悉农事。
见着屏县所种的谷物与别地不一样。
上前找了一老农询问。
老农一身粗布衣衫,面颊黝黑,袖子挽到手肘上,露出来的两条胳膊亦是黑沉。
裤腿挽到小腿上,一双黑黢黢的大脚掌踩在黄色的土地上。
老农看到杭舒章一身细绵长衫,拘谨的笑了笑,声音苍老而低沉。
“屏县常年干旱,雨少,只能种粟米。”
杭舒章点点头。
傍晚。
三个人走到一个村落。
贾明上前找人家借宿。
开门的是一位老媪。
看着三人均是壮年男子。
老媪有些不情不愿。
杭舒章叫回了贾明。
换了一家。
这家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
听得贾明说要借宿,语气平静说道:“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进来吧。”
进了屋,杭舒章却是察觉不对。
屋内的人正在用晚食。
桌上有一盆鸡肉,一盆粟米,以及两碗青菜。
按说这样的伙食该高高兴兴才对。
可屋内的妇人却是在垂泪。
三个孩子。
两个女娃,一个男孩。
大的女娃看着十来岁,小的七八岁,男孩却只有三四岁大。
男孩安静的窝在妇人的怀里。
两个女娃看到进来的三人,明显的瑟缩了一下,看着当是很害怕。
男人有些拘谨道:“不嫌弃的话,一起吃晚食吧。”
贾明看着杭舒章,杭舒章微微摇头。
“多谢好意,能借宿已然是大恩,如何还能多加叨扰,借厨房烧一锅热水便好。”
男人没有勉强,带着三人去厨房。
烧了热水之后,贾明取出干粮,一人一碗热水就着干粮下肚。
杭舒章心头五味杂陈。
自父兄归来后,自己一直在奔波的路上。
吃干粮成了家常便饭。
简单洗漱之后,男人带着杭舒章进了院子左手的厢房。
“家贫简陋,三位将就一下。”
杭舒章道谢之后,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
四面土墙,屋顶是茅草。
茅草盖得倒是挺严实。
能瞧得出来是勤劳厚实的人家。
屋内只有一张通铺大床。
贾明和林锋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杭舒章没有挽留。
贾明走到门口回身关门之迹,低声说道:“二爷放心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