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东州市解放街,蝉云商厦。
原本境外的电话陈书是从来不接的,一则他没有亲戚朋友在国外;二是骨子里还是大华主义,颇看不上国外的花花鸟鸟;最重要的一点,电信诈骗的电话大部分都源自于国外。
作为基层民警的陈书,见得太多。
傍晚等饭吃的空隙,陈书躺在床上刷着抖音,手机的外放喇叭播放着诱人的电音声。
“这里是x北,我生长的地方,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娇贵的小公主!”
最近这段时间,可能是为了凑热度,很多玩梗的短视频播主把x北描绘成了一个带有浪费色彩的江湖。甚至视频下方很多跟帖表示,有空一定去那边看看。
如果跟着正规旅行团,有导游或者旅行公司护着去x北还真没什么事。就怕一些人脑子一热,以为那里遍地是黄金,私底下自个儿闷着个脑袋过去。
真实的x北是个军fa割据、o贩横行、电诈满地走的地方。贫穷、混乱、暴力、犯罪、无序等等,一切你所能想到的,或是你不能想到的都在这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野蛮生长。
保不齐你来的第一天就被面包车给卖了。对,没错,在面包车上你就会被人给卖掉。当然了,如果你不在面包车上,在摩托车上也一样。
这边,陈书正刷着视频,手机亮了来电,一看就是境外的电话号码。本着在家里躺平一星期闲出个蛋疼的想法,他准备逗逗这诈骗分子打发下时间,给生活搏点乐子。
结果接起电话,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张扬陷在x北了。
挂下电话后,陈书沉默了很久。
他只是一个区分局的特警副大队长,根本不可能派警察去国外救人。即使想自个儿独自过去,可他的护照还攒在单位里头,他的警员信息也录在边防的系统电脑里。如果私自出国,在海关那一道口铁定就会被拦下。
可报警,有用吗?
他就是警察,他心里有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扬的一颦一笑在陈书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虽然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恋人之名,也没有恋人之实。
可陈书不是傻子,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张扬埋在心里头的小心思。当初他遭遇到公关危急的时候,也是张扬顶着一面倒的东州舆论压力,毅然给他站队;还有后面的一些媒体事件,每一次都能看到她在其间活跃的身影。单就这份情谊,其实已经很重了。
屋子里,气氛凝重。
陈书将拐杖靠在窗边,扶着窗台站好,望着窗外一片祥和的夜景,慢慢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胖子,我是你书哥。”
“呵呵,恢复得还可以。嗯,可以下地了。”
“胖子,书哥求你个事。”
......
“陈书,吃饭啦。”
屋外头,陈妈温柔喊道。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陈书左脚受伤病休干不得活,平日里都是陈妈早上过来晚上回去,将家里收拾、打点好。
陈书的一日三餐也都是陈妈亲自下厨。
按照医生的说法,这脚伤短时间里是不能下地的,但是他拄着个拐杖,叫点外卖啥的,日子其实也能过。
可陈妈舍不得。再说了,平日里基本上见不着陈书个人,这会儿终于能天天见着儿子,已经退休了的陈妈也是乐在其中。
“诶,马上就来。”
陈书拄着拐杖,一跳一跳地去了餐厅。
今天依然是四菜一汤,青椒炒肉、丝瓜炒鸡蛋、清蒸鲳鱼、清炒小白菜,再加上鲜美的鲫鱼豆腐汤。
特别是这鲫鱼,鲜活鲜活的!
陈妈扶着陈书坐下,叮嘱道:“快吃吧,天气凉,等会菜就要冷了,那就不好吃了。”
陈书拿起筷子,还是像往常一样,先夹了一片肉放到陈妈的碗里:“谢谢妈,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菜很好吃,我也很喜欢。”
陈妈笑眯了眼睛:“好吃就好,好吃就好。你呀,等这次伤好了以后,就赶紧找个女朋友,不然你还想着吃妈一辈子的饭啊。”
“好的,妈。我听你的。”
“诶。”
这一晚,陈书好好的,陪着母亲吃了一顿饭。
......
深夜,x北郊区某地下工厂。
几个被绑着双手,鼻青脸肿的年轻男女,被人用粗绳子连起一串带到工厂的大院里头。
一个眼神阴凉的光头男子摸着自己的脑袋,站在几人面前,肆无忌惮地喊道:“在这儿!我说了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一名被绑着手的年轻男子嘀咕了句:“我一定要报警......”
旁边冲出一名看守人员,掏出小刀子抵着那年轻人的脖子就是一顿暴打,只把那人打弯了腰,跪在地上干呕。
看守打人的时候,旁边一圈围观的人神色冷漠,似乎见惯了此等场景。
等年轻人被打得差不多,光头男子挥了挥手止住了看守的继续殴打。接着其余几名看守围了上来,拉着这一串新来的年轻人往工厂里头走去。
打开锁着的铁门,里头的恶臭扑面而来,这种味道就像是家里买的那种猪肉放在厨房里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