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顺利送走母亲和阿梁,郑青青心里一阵松快。
提心吊胆近半个月,今晚总算能睡个安稳觉,看着渐行渐远的板车,她又忍不住担心大喊,“妈,路上注意拿行李,阿梁好好跟着咱妈。”
郑妈听够了女儿的再三唠叨,忍不住对板车上的儿子念一句,“你姐就是有点唠叨,一两句话总爱反复说,反复说,厂里有人给她介绍对象,都说你姐脾气泼辣,不好相处。”
沈明礼没吭声,默认多出一个妈和一个姐,自己也多了一个名字叫阿梁。
拉板车的中年男人赶着毛驴,想着收了一块钱,下午三点前得把人送到码头搭船过湾。
“同志,坐稳了啊,吁~走嘞。”
*
穗城,半山郭家老宅。
晨间的阳光,带着些舒人筋骨的暖意,到了午间,光线又变得有些刺眼。
中午吃过午饭以后。
张姐泡好消食茶,说了声天气好要洗衣服,然后一溜儿烟地回了后面厨房。
院内走廊下,这会儿只剩晒太阳的虞晚和沈明扬,还有偎在妈妈腿边,撅嘴玩吹泡泡的虫虫。
“呼呼…”
虫虫第一次玩吹泡泡,掌握不好口型和呼气点,泡泡总是吹不起来,没吹几次,肉乎乎的小脸爬上生气两个字。
“哼。”
他有些发脾气,丢了小圆环,扭头跳着喊,“妈妈。”
虞晚轻抿了口消食茶,喝了后放下茶杯才回应小家伙,“嘴巴不用撅那么厉害,对着小圆环中间轻轻吹,吹得气息太重,泡泡会被吹破。”
虫虫没什么耐心,反手又丢了肥皂水,“不不。”
小玻璃瓶装的肥皂水,砸到院中石榴树的树干上。
“咕咚咕咚”瓶里的肥皂水很快倾倒出一大半。
虞晚不喜欢儿子又蹦又跳的闹情绪,整理了下裙边,耐心哄他,“快自己捡起来继续吹,要是不想玩了,妈妈陪你睡午觉。”
“不不,不。”
虫虫恼恨肥皂水,也不想睡午觉,悄悄偏头看了眼旁边椅子上的叭叭,对上叭叭的冷硬目光,小家伙又小声哼唧。
“妈妈…”
沈明扬喝了口山楂茶,酝酿了一夜的话,现在又不急着开口,他挑眉瞪了眼小家伙,要再不肯老实,提过来就要打手心。
“好了好了,妈妈抱你睡午觉。”
虞晚扯走儿子手里的长裙摆,抱起他绕着环形长廊走,长廊曲曲折折,有些地方晒着太阳,有些地方藏在阴影里。
她轻哼着儿歌,手掌轻拍儿子后背,拍一下,顿一下,拍一下,停一下,长廊好像变得悠长且没有尽头。
虫虫的小脑袋枕在妈妈肩头,嗅着妈妈身上的香味,没一会儿就开始眨眼睛。
“虫儿飞,飞呀飞…”
……
浅豆绿长裙绕着院内环形长廊走了一圈又一圈,光影将她身形照透,蒙着层柔和的光,彰显她本就具有的温柔与亲和。
虞晚哄睡儿子,将小家伙抱回卧室床上,放下蚊帐后才往外走,再回到晒太阳的廊下,她刚坐下抿了口茶水,另一张椅子的沈明扬已经开始说正事。
“你觉得你做的那些事有意义吗?去茂名灾区又能起什么作用?”
“想要靠上一个大学,立一个登报纸上广播节目的正面形象,就能扭转你的处境?”
“说到底,你想立起来的正面形象,都是基于沈家给的保护屏障,以你的条件,回到香江过平淡日子才是明智抉择。”
沈明扬不希望母子俩留在北边,“沈家的浑水,你就别搅了。”
虞晚听出他话里的轻视,也知道以她背靠乔家的起点,的确够让人小瞧。
她一贯得体温柔待人,将虚伪与伪善包裹其中,“明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清楚该做什么,立什么正面形象都还为时过早,现在只是计划阶段,我会拿实力说话,也不会连累到你。”
连累肯定会连累,虞晚心知肚明。
偏偏嘴上还要说得好听,表现出试图去蒙蔽沈明扬。
沈明扬轻拧了下眉峰,口吻极近淡漠:“你说不连累就不连累?你拿什么保证?”
“虞晚,我不是我哥,你在我面前没牌可出,也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你留在穗城,无论做任何事,掀起半点儿水花,负责兜底的人都只会是我沈明扬。”
“我不信你不清楚家里为什么安排我来穗城,如果你要跟我装糊涂,我不介意让你领教那道海湾界线的深浅。”
虞晚知道沈家男人没一个好说话,包括她自己生的那个小不点一样不好糊弄。
她用了最让人无语的话术,说了自己都想笑的借口。
“我想凭借自己的本事吃饭,不想当一辈子米虫。”
自强自立的言论,换到公开场合演讲,沈明扬或许会鼓掌认同,私底下却是嗤之以鼻。
“明扬,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一个有手有脚的励志青年,我不想一辈子依附别人而活。”
虞晚神色很坚定,语气也很诚恳,坚定地为自己的借口套上一顶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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