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回到1948年,胜利前夕。
沈老爷子沈展为了洗清早年投奔滇南军阀门下的旧痕,急切需要一位能帮得上忙的亲家。
此时的大儿子沈长年已经娶了能供给粮食、医药的郭家小姐,郭贞。
两家来往多年,婚事也算是众望所归。
需要联姻的重任,于是落到次子沈长铭头上,此时的沈长铭有心爱的青梅,青梅不是别人,正是沈家厨娘的女儿,关思凝。
十八岁的关思凝,肤白胜雪,眼蓝如海,生得貌美近妖,关厨娘怕女儿出去招惹是非,一直是让她呆在厨房小院,平时并不许她到处跑。
年少时的心动,经岁月磨砺变得稀薄,沈长铭的野心是在广阔天地间,而关思凝是被关在后院的那个人。
当前程和现实摆在面前,沈长铭果断选择前程,同时也不放手爱人。
1948年冬,关思凝在西昆山里找野菜,沈长铭在京市娶了陆家千金陆玉珠。
婚后月余,陆玉珠怀有身孕,沈长铭让陆玉珠留在京市养胎,自己返回滇南西昆。
对于爱人的背叛,关思凝毫不知情,此后四年,沈长铭一直以工作调动往返两地,直到1952年底,关思凝偶然得知沈长铭早已儿女双全。
精心设计的骗局被揭穿,害得关思凝差点丢了半条命,同时也决心要离开西昆,沈长铭不肯放人,因为他爱关思凝,同样也爱权势。
病床上,关思凝面色苍白,缝合过的手腕上缠着白纱布,她看沈长铭的眼神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沈长铭受不了她的冷漠,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
“凝凝,我答应你,年前回去跟她提离婚。”
“你要相信我,我和她只是家族间的利益结合,没有一丝一毫真感情,我可以跟你发誓,我的心里只有你,也一直都是你。”
他想要去抱她,却被关思凝甩了一巴掌,“别碰我,你真让我恶心。”
沈长铭绷着下颚,强忍情绪:“凝凝。”
“谁是凝凝?你凭什么叫我小名?”
摊在光线下的耻辱感,让关思凝几乎快要恨死沈长铭,她字字不留情,反手又是一巴掌。
“沈长铭,你真是够下贱肮脏的,瞒着我娶妻生子,还想让我当妾室。”
沈长铭脸上被抽出指印,也没觉得痛,谎言被拆穿,是该有些代价,他也能付得起,只要能留下她,挨点打没什么。
“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没有任何瓜葛,也不要再见面,跟你这么多年,也怪我自己眼瞎心盲。”
“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沈长铭像没听见,固执道:“好好照顾自己,傍晚我再过来。”
“谁要你过来?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在绝对权利面前,关思凝的怒吼起不了丁点儿作用,沈长铭做了决定,就会一意孤行。
纠纠缠缠到了1953年的夏末。
直到关思凝嫁给禾严,两人才结束了长达半年的闹剧。
新婚当晚,禾严不放心又问一遍关思凝,“你是心甘情愿嫁给我?以后踏踏实实跟我过日子?”
关思凝一心想斩断跟沈长铭的纠缠不清,态度决绝,“你要是不愿意,现在还能后悔,我呢,也可以换一个人结婚。”
“我不后悔,我怕你后悔。”当然也怕当绿王八。
禾严没说后半截话,心里其实知道关思凝和沈家少爷的事。
“既然我们都不后悔,那我们一定要过好以后的日子。”为了不留退路,关思凝主动解开衬衣纽扣。
当晚跟禾严做了名副其实的夫妻。
禾严从没想过能娶关思凝为妻,也根本不敢去想,他相貌寻常,出身低微,生母是父亲花八块银元典借回家的,次年生下他,又被她原来的丈夫典给别家。
所以,他没有母亲。
第一次见到关思凝,是在海深崴伯爵旧府邸,她是伏尔加帝国军官的私生女,并不受宠爱,却总会分给他面包和果酱。
后来她跟关夫人逃跑去了南边,再后来,等他再次找到她,已经是九年后。
他像是围在她裙边打转的狗,从最东北的海深崴,追到西南边陲,历经战火瘟疫饥荒,横跨两个国度才找到她。
沈家少爷,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却让禾严心生嫉恨,但更多的是对现实的妥协。
夜深人静时,他抱着睡着的关思凝,看了一眼又一眼。
心底暗下决定,一定要带她离开这,离开这片被沈家笼罩的天地。
婚后,两人过了一段白天相敬如宾,夜里做夫妻的寻常生活,等到关思凝怀孕三个月,因为有批货还没出手,禾严暂时离开西昆,去了穗城。
一路颠簸不顺,多地辗转,好不容易把几马车货物送到莲岛,又遇黑吃黑,同行二十几号人,死得只剩下禾严、老狗、春牙还有小结巴。
“世道变了,干完这一票,大家散伙过安生日子。”
出来几个月,禾严一心想回西昆,眼下对派势力撤退内地,不少人去了莲岛、香江,有的去了更远的日月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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