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沈明娟要是没熬过来,就死在产后大出血,正是因为这点亏欠,婆婆陆玉珠才把金锁给了沈明娟。
金锁的意义,对于婆婆来说,或许跟一碗粥、一碗汤,差别不大,在她心中也并不代表什么认可身份。
所以,在面对闯过鬼门关的大女儿,当她开口讨要一碗粥、一碗汤的时候,陆玉珠能不同意给吗?
她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出于本能把女儿想要的东西,给了她。
快到陪护房时,久听不到嫂子说话,沈明铃问:“嫂子,你在想什么?”
虞晚揣度一路,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我在想小疤子以后戴什么帽子好遮丑。”
“啊!谁是小疤子?”
沈明铃差点气得跳脚,再气又说不出骂人话,只能咬牙切齿道:“不许给我乱取外号。”
“好了好了,闹腾一下午,我肚子也饿了,你以后不乱说话,我就不叫你小疤子。”
虞晚担心她把先前的秘密告诉别人,这件事可大可小,说穿了,对谁都不好。
于是使坏威胁小姑子,“你要乱说话,我让乔叔叔把你叫小疤子的事,当新闻趣事发稿子传播出去。”
“呜呜…你又欺负小孩。”
沈明铃脑门上贴着纱布,气得脸红又要哭,一张雪白小脸,时哭时闹,逗得人想笑。
一楼家属陪护房内。
沈明沁在灯下看医书,听到敲门声,去开门。
看到门外的虞晚和沈明铃,惊奇道:“诶,你们怎么过来了?”
又问沈明铃,“脑袋怎么回事?”
沈明铃才得了外号威胁,不敢乱开口搭话。
虞晚看了眼沈明铃,“你自己说吧。”
她自顾自地往里走,看到伯娘郭贞,几步走过去挨着伯娘坐,“还没吃晚饭吧?我跟明铃能陪伯娘吃饭吗?”
郭贞笑着拍她手:“我巴不得你来陪我,你姐吃饭跟才出生的耗子一样,吃一口吐半口,和她坐着吃饭,一点胃口都没有。”
沈明沁关上门,牵着小堂妹往里走,“我就说今天晚饭怎么来迟了,原来是等你们。”
“好好的,怎么把脑门磕了?严重吗?会不会留疤?要不让姐姐帮你看看。”
“不用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沈明铃原还想在堂姐这求慰藉,一听要帮她治病,忙挺起胸膛装身强体壮,“我身体可好了,小摔小打根本就不是事。”
说着话,晚饭也被送了过来。
晚饭比较家常,没有中午那么多好食材,就芹菜炒豆干,花菜炒肉,黄豆闷汁猪蹄,鸡蛋白面饼,小青菜汤,还有一碗炸酱面和一桶白米饭。
炸酱面是沈明沁单独要的,米饭也很明显是按三人份算的。
看来是老爷子的安排。
饭桌上,虞晚一心陪伯娘说话,对于沈明铃如何夸张讲述下午发生的事,她也没拦着。
倒是惹得堂姐沈明沁时而惊叹时而摇头,时而撇嘴说风凉话。
“原来你脑门上的缺口就是这么来的,真是该,敢做不敢当。”
“早生几十年,还不得当洋狗腿子自掏家窝。”
虞晚正喝汤,差点笑呛喉咙管,“姐,你是真会说话,直接就是冲破表象看本质。”
“她可不就是嘛…”
沈明铃扒拉碗里米饭粒,磨着牙花子,小声道:“回去我就告状,告你们欺负我。”
“还是鑫堂姐好,从不欺负人。”
想到沈明鑫,沈明铃转头问大伯娘,“鑫堂姐怎么没来?”
“她在西宁文工团当教习,一时半会走不开。”
“鑫堂姐提干了?”
“可能吧。”郭贞并不想提养女,就是不想她在家里生事,才把她调走,短时间内也不会让她回西昆。
虞晚听出伯娘的敷衍,把沈明铃夹到碗里的猪蹄挑了出来,盛了半碗不见汤只有青菜的汤给她,“多吃点这个,伤了脑门不要吃酱油,容易留疤。”
“多吃面饼配米饭,肉菜也不要夹。”沈明沁跟着关心小堂妹,有那么点报私仇的意味,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沈明鑫。
小丫头还说沈明鑫人好。
*
楼下女人有说有笑,楼上的沈老爷子却是把晚饭时间一推再推。
沈长铭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灌了一肚子茶汤,也没等着方老爷子想出什么好主意。
他倒是想走,又怕遭老头子骂。
说他不关心儿子,没有起一个好父亲的表率,他这根中梁要歪一下,影响到下梁跟着歪,老头子能直接拆了他。
老头子也是年纪大了,怕这怕那,这几年又开始信风水,他当儿子的还不能不听从。
“还没想出来?”沈老爷子捋了捋胡须,很是耗得起。
方老爷子闭着眼装掐算,不敢轻易搭话,遇到沈老爷子,也是他倒霉,想藏些话,都能被他瞧出来。
“是不是要把不该来的清理干净,才能化解冲厄?”
“别别别,您老可别再犯杀孽。”方老惊得装不下去,又怕遭业报,赶忙劝住:“送子娘娘是按门户送,人家已经送了,接不接得住,留不留得下,已经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