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的热闹散场,过了腊月,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一直在军区医院住着的沈老爷子,难得回了军属大院。
沈家今年过年冷清,沈明礼和沈明扬都不在家,大伯沈长年和伯娘郭贞也没能从滇南西昆回来。
陆玉珠想张罗都没什么事情可张罗。
作为出嫁女的沈明娟,按常理是该跟着丈夫张国斌回婆家过年,偏生今年家里人少,陆玉珠担心说起那事,惹争吵。
闹腾起来,年还要怎么过?
一年要是没开个好头,一年都不会顺。
鞭炮声响中,迎新年,辞旧岁。
团年饭吃过,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也没什么精力守夜,收拾收拾各回各屋睡去。
只有沈明铃睡不着,拿着枕头、棋盘、瓜子花生糖糕,摸到嫂子房里,势必要跟虞晚决战到天明。
虞晚乜她一眼,笑道:“我看你就是手咬,捏不住几个钱。”
前几天跟她去吃席,乔家和刘家给了沈明铃三个红包,也不知道有多少钱,猜有个十几二十块。
沈明铃把拿来的吃吃喝喝,铺摆在床头柜,又倒了两杯水放在桌上。
一脸斗志昂扬,非要痛打某位癞皮狗,“我都不怕,嫂子怕什么?”
虞晚帮着把棋盘摆沈明礼的枕头上,腾出半张床给小丫头,不忘约法三章,“输了别鬼哭狼嚎地叫唤,也别到处告状说我欺负小孩子,要是坏了规矩,我可再也不跟你玩了。”
“不会不会,我沈明铃绝对不是输不起的人。”
沈明铃抽出包里装的一沓钱票,笑着扬了扬,“今晚我带够了本钱,嫂子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耍阴招。”
虞晚给了她一记白眼,“要下就下,不下就回去。”
两人一玩就是大半夜。
第二天起大早给沈老爷子拜年,虞晚暗暗打哈欠,沈明铃也跟着打哈欠。
得了长辈红包。
新年也算是过了一半,后面初几头,虞晚跟着婆婆陆玉珠前后去了两次陆家。
一次是拜年,一次是吃席。
陆家大舅陆玉庸的小孙女,满百天请客招待亲朋。
陆玉珠想让儿媳沾沾喜气,让她抱抱小孩子,虞晚看到点点大的一个小婴儿,根本就不敢去抱,等嫂子把孩子送到她怀里。
虞晚觉得自己双手都僵了,面上还要笑着夸,“长得真可爱,头发也长得好。”
刚满百天的小孩子,模样都差不多,小鼻子小眼睛的,况且这会儿小家伙正闭着眼睛睡觉呢。
陆玉珠看出儿媳的不自在,让她抱了会,就让侄媳妇抱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陆玉珠担心给儿媳妇压力,又找补道:“今年是兔年,是明礼本命年,来年和后年的属相,一个是龙,一个是蛇,等那时候再添小宝贝,对你和明礼都好。”
虞晚乖巧听话应着,想着西昆那边打来的电话。
三月底之前,沈明礼和大伯一家会过来跟沈老爷子祝寿。
到时候见到沈明礼,她再找机会和他说离婚的事。
心里捋得清楚,事情却总是一变再变。
寒冬被泠冽的风拉长时节,吃过一次元宵,过完正月,到了三月。
京市还是那么冷,没见一丁点儿春意。
虞晚一直想着如何把钱变钱的事,左思右想,都只有一个办法。
把钱换成好人参,名贵药材,带到香江去。
那边人都爱煲汤补身体,偏偏又是个不长名贵药材的地界。
想出这个办法,却不好实施,她在京市,一没人脉,二没靠得住帮她做事的人。
天天吃住都在婆家,出门也有勤务兵跟着,做点什么事,婆婆陆玉珠都会知道,再说上头还有个沈老爷子压着。
要是平白无故,买一大堆药材回家,谁不起疑心?
盘算来去,只有在长辈面前装乖卖巧,得些实惠好处最妥当,也最让人挑不出错。
时间一晃,到了三月下旬。
离沈老爷子的寿宴差四天,正当全家人盼着滇南那边回消息。
得来的却是计划有变,原本是沈长年带一家和沈明礼一块儿回来。
现在只有大伯娘郭贞和沈明沁两个人。
沈老爷子以往过寿,全家人都要在一处,今年有了变故,不用明说都知道是滇南那边出了事。
出的乱子还不小。
陆玉珠不是围着锅灶打转的妇女,遇事沉得住气,先把变故跟儿媳说了,然后叮嘱王妈一切照旧。
虞晚听沈明礼回不来,猛地一下紧了半颗心,那个梦,难不成这么快就要应验了?
相比婆婆的气定神闲,她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整个人焦灼难耐。
想着要不就这样跑了算了?
可没有介绍信,买不了车票,她又能跑到哪去?
七十年代的局限性,少了一页纸,一个章,管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反正是哪都去不了。
踟蹰忐忑中,好不容易熬到沈老爷子过寿当天。
寿宴是在军区医院住院部摆的,说是住院部,其实更像个依山傍水的养老院子。
住在里头的老头老太太,都是军功赫赫的老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