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好。”
虞晚朝屋外应了一声,没再继续和沈明礼闲说别人的故事。
盖上钢笔帽,怕风吹飞信纸,又拿桌上的赤脚医生手册压在上头。
转而岔开话题:“出去吃晚饭吧,伯娘可记挂你了,隔三差五就要跟我说你小时候的淘气事。”
沈明礼没有站起身,反拉住她的手,“虞虞。”
“嗯?”她回头看他。
“女同志不止可以相夫教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
“我知道。”
虞晚是历史的回溯客人,知道时代的大节奏方向,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女性,也不会为一时的困顿感到黯然。
77年之前,她应该解决生育问题,77年之后应该解决学历问题,80年开始,她应该借助沈家的助力,轻轻松松拿下许多合作生意。
动动手就能随便赚大钱的那种。
比如红十字会,比如医药公司,又或者是电影唱片公司,更或者借靠婆婆陆玉珠的门路,走国际市场倒卖钢铁、原油、木材、石料、粮食赚差价汇率。
只要沈家一直屹立不倒,哪怕到了千禧年之后,福彩公司她也能挤进去分羹。
她能做又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钱对她来说,只是一串数字,因为最开始的幸运数字已经被她找好,后面要画多少个零,全凭她高兴。
意料中的人生,少了波澜,却也害怕波澜,虞晚没那么多野心,她只是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
“真的知道?”
沈明礼觉得她急着要孩子,是受了那些思想的荼毒。
不跟她聊还不知道,现在知道,就不能看着她误入歧途,他拉她坐在自己膝上,语气温和道:“孩子的事要顺其自然,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你不要急,我也不急。”
虞晚看他一脸严肃,猜他就是想歪了,扑哧一下笑出声。
“哈哈哈……”
“不许笑,严肃点,我是认真的。”
“哈哈哈哈……”
虞晚笑得更厉害,她不过随口几句话,怎么到了沈明礼耳朵里,就成了受压迫没受什么教育,还被周围人灌输传统思想的女性。
“虞晚同志,我跟你说正经事,你最好严肃点。”
沈明礼被她笑得不自在,掐着她的腰,要她坐端正说话。
“好好好,我严肃。”
虞晚强憋着笑,把话跟他讲清楚,“我想要孩子,只是我想要,并不是因为谁。
我要是那种容易受人影响的性格,当初就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京市投靠亲人,更不可能会嫁给你。”
细想一下,的确是她说的这样,沈明礼又问:“你是单纯的喜欢孩子?”
“不算喜欢,但要是我生的,我肯定会很爱他疼他。”
“我就是想要一个像你又像我的孩子,不是为了谁,也不是因为谁,只是我想。”
闹了一个大笑话。
沈明礼也不好再追着问,安慰似地说了句,“慢慢来。”
*
小夫妻俩在屋里说说闹闹,屋外也能听见些动静。
沈明沁帮着端菜端碗,路过客厅,看了好几眼堂弟的房间。
嘀咕两句,“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话那么多?”
沈明礼能在大伯生日当天赶回来,一家人都很高兴,嘴上虽说要以部队为重,实际真回来了,大伯沈长年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还特意开了一瓶葵花白酒,一人倒了一杯。
放到平时,虞晚肯定是不喝酒的,她喝不来白酒,这会儿还是应景地跟沈明礼提杯说祝寿辞。
“祝大伯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好好好,说得好。”
沈明沁也跟着提杯:“爸,祝你长命百岁。”
她说的简单直白,也够让沈长年开怀大笑,“你跟小虞抿一口,意思意思就成,爸知道你们的心意。”
“咣当——”
碰杯声响,灯影交错。
有了晚饭的热闹,衬得午间那顿饭过于沉闷。
沈明礼陪着大伯喝了一杯又一杯,一连喝下七八杯白酒,脸烫得能打个鸡蛋烫熟。
他酒量一般,平时又喝得少,饭都没吃完,身姿腰板已经变得不端正,神情却很是严肃认真。
筷子捻了好几下,抖抖晃晃地给虞晚夹了一筷子鱼肉。
鱼肉捻得细碎,从盘子里到虞晚碗里,路上少了一半,掉在烤豆腐盘子里。
“吃。”
虞晚把沾了鱼肉的豆腐夹到沈明礼碗里,“别一直喝酒,多吃点菜。”
得亏她先前有远见,把该做的事情都先做了。
晚上房里是要多个酒鬼了。
“你少喝点,把明礼灌醉,他明早起来该要头疼。”郭贞拿过白酒瓶,把瓶塞盖上,不许丈夫再喝。
“喝了这杯就不喝了。”
沈长年酒量不错,但上了年纪,为了身体,平时很少喝酒,也就今天多喝了几杯。
沈明沁不懂酒的滋味,喝了小半杯,感觉肠子都被烧了一圈。
小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