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丞相府。
“报——丞相军师!”
卢远光见人来,忙询问其:“可是微生商与左靳在长江开战?”
樊州与禹州两军相持,对峙于长江两岸一月有余,如今得闻风萝兴兵北上,助涨了晋王军之势,那左靳定不会引兵求退,反而会在晋王军大军集结之前夜袭樊城。
曹无晦料到此一点,便出言建策,派驻守禹州以北,郢都以南的并州尹城太守伊威,命他率领大军趁此间长江流域混乱,攻其后方。
借此机会,荡平长江以北之中原地带。
然,下官来报:“是夜只见微生将军率一小舟,舟上七八人矣,与禹州水军会晤于长江北岸,并未见其交锋。
然禹州城中此时动乱频发,据实证乃是天侯军潜入城中发起动乱,幸得左靳座下幕僚刑冬青有所防范,率大军清扫贼寇。
最后江边战事未起,反是城中霍乱新添。”
“啊……这!”卢远光甚为吃惊:“樊城乃兵家必争之地,左靳此举,显然是白白丢了攻城之机,倘若晋王大军集结樊城势必不会再离开,到那时,樊城就是唐骄小儿的囊中之物了啊!”
旁有人道:“可这天侯军发动兵乱乃是意料之外的事,他们不是在顺州以西么?为何此刻竟出现在了禹州!”
“我看禹州之内的防范,分明是早预料到了城中会起灾祸。”
“难道那樊城就白白让微生商占去了?”
曹无晦同卢远光道:“丞相,事已至此,想必晋王军安坐樊城,近期内不会轻举妄动。但禹州城中之动乱却是事实,倒不如叫伊威将军趁此机会进攻禹州,也不失为一计良策啊。”
卢远光道:“对,事到如今,倒不如从阆中获利,来人,传我之命!送信前往并州尹城!速命伊威将军趁势攻下禹州贺水关!”
——
次日清明,露水沾衣。
微生商与刑冬青,泛舟游于江渚之上,在微生商左边,乃是被捆成粽子的李衡君。
他手沾茶水,在桌面上画出樊州与禹州隔长江对峙,并州于禹州之东北方向,两州通路无有山川阻碍的情形。
“如今郢都闻禹州动乱,必会派尹城之中的守将伊威南下攻略贺水关。
伊威将军骁勇善战,又不失谋略,作为丞相南下收复阆中的先锋,最合适不过。”
刑冬青眯眼看着坐前一派轻松惬意的少年将军,心中只觉震动,此人夜间竟然料到他会劝告都督佯装攻打樊城,内地里增添禹州城中守备。
故此人当夜只身泛一小舟,身无依傍,唯留下一请帖,邀他今日喝茶游江。
微生商来时如此解释道:“素闻都督座下有一军师,名曰刑冬青刑天师,多得都督宠幸,天师平生狡诈多疑,我此招声东击西的把戏,又怎会瞒得过刑天师呢?
况且近日来禹州城中商客激增,就连城中守卫也能发现不对劲,更何况是天师您呢?”
当下,此人又不计前嫌,带上了投名状与他相约吃茶,于江上谋划天下。
“如今禹州城中以抗击天侯军为重任,分不出兵力以抵抗南下的并州兵马,在下约见刑天师唯有一愿,化干戈为玉帛,能助都督与天师,击退并州伊威。”
他的计策于现如今进退维谷的禹州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但此人诡计多端,刑冬青不敢轻易应下。
“禹州之祸乃是阁下一手促成,如今反收兵戈,叫我如何能取信于你?”
微生商笑道:“天师过虑了,兼弱攻昧,逆取顺守,这才是我驻守于樊州之目的,如今风萝兵至,那樊州印也在我手上,我已无后顾之忧矣。
那我却是要反问阁下,我若取得禹州,又如何能守之呢?”
“禹州东南两方向皆是阆中之地界,西接长江,流水湍湍,北上与并州无山川相隔,若微生将军攻下禹州,可谓是四面楚歌。”
“天师明鉴。”
刑冬青端起一盏茶来喝:“那将军何必又要插手并州来犯之事呢?莫非是想借我阆中兵马,一举攻上郢都?若是如此,微生将军勇气可嘉也。”
他此番话夸大其词,就算阆中真借给微生商兵马,能供他差遣者不过两三万,若真能用此兵力深入离泽打入郢都,那再称呼他为美阎罗,实在是谦虚了。
就连天神下凡也不为过。
果不其然,微生商笑道:“刑天师折煞我也,在下哪有此番本事……”
刑冬青轻笑一声,又听面前那人道:“不过这兵马,确实是要借的。”
他冷冷笑道:“微生将军好大的本事,竟然不想这一月以来,我刑冬青竟是被将军玩弄于股掌之中,将我禹州之动态和禹州兵马调遣一步一步算得明明白白,可怕至极!”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瞧见余光里叛军之首李衡君重重点头,似是颇有同感。
刑冬青觉得好笑,目光看向这败军之将、阶下之囚:“敢问阁下,他顺州兵马南下与天侯军交好,你却不曾疑他,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此蠢笨,天侯军怎会壮大到如此之规模。”
李衡君听了不得意,反唇相讥:“那请问天师如今坐在此处,除了听取微生将军的意见,你们还有何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