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慎行生来傲气,一心想要手刃仇人,他亦是有才华和资本如此。
如果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无缘无故的帮助他,去对付乐家,哪怕最后的种种结果都证明这人别无他求,他也不屑于利用小辈,让乐家崩塌。
唐钊对人性很是了解。
且,当时他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绝对不会接受,有人破坏或者阻拦他多年的计划和筹谋。
安慎行甚至可以想象到,若当时唐钊强势扭转他必死的决心,或许他会把唐钊和安谨言也当做别有用心之人,令仇者快亲者痛。
现在他对安谨言自然而然的接受,并且有了活下去的新的目标,最重要的是作为安谨言唯一的亲人,他对唐钊百分百信任,对两个人百分百祝福。
莫名的,他就把唐钊当做最适合安谨言的归宿。
可以想到安谨言失踪了,现在没有一点线索,他心中对自己的责怪更多,所以当得知唐钊悄悄回到长安的消息,他立马前来。
他满眼愧疚地看着唐钊:“我相信安谨言吉人自有天象,我也相信唐王爷会把她找出来...拜托你了。”
安慎行作为主上近臣,无法亲自去找,只能寄希望于唐钊,“她失踪的那些天,我虽然知道她刚生产完,还是强求她陪我去葬了我姐,她们母女一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也是一场缘分,我希望以后当她知道这个事实后,没有遗憾。”
唐钊背过身去,沾满泥土的手放入盆中,仔细的洗干净,一根一根,手指慢慢恢复白皙,盆里的水变得愈发浑浊:“我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时间...但是,哪怕是直到白发苍苍,只要我有一口气,绝对不会放弃寻找她。
只是,现在...毫无方向。”
唐钊希望安慎行能说出一些他们最后相处时的线索,但转念一想,安慎行怕是除他之外最想要找回安谨言的人,如果他有线索,肯定会主动告知,如果主动去问,难免被误会。
安慎行今日前来,其实是为了看一眼唐钊到底是做戏还是真的为安谨言愿意丢弃一切,他知道安谨言是随着她师父离开长安城,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肯定跟唐钊脱不了干系。
看着眼前如此憔悴的人,他忍不住心软,但是这些天他多方面打探,也没有打探出安谨言的师父是何方神圣。
唐钊察觉到安慎行的沉默。
似乎所有的人都相信他。
相信他的实力,相信他的坚持,但是唐钊自己却不敢相信自己。
毫无方向,大海捞针...运气这种东西,他从来都不屑一顾,这一次他好想向漫天神佛要一份运气。
但是显然,现实让他越来越绝望。
安慎行沉默良久,才开口道:“长安城里盯着你的人很多,孩子们还在唐府,你还是早些回北疆...在哪里想办法是一样的,但是不能在长安城。”
他的外孙们还在唐府,他不能眼看着唐钊以身试法,无召回京,这可是夷九族的重罪,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唐府。
唐钊轻叹一口气:“我知道。”
安慎行看着唐钊落魄的神情,嘴唇蠕蠕,终究还是忍住了,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能让一个见谁都爱笑,尤其是看着唐钊两眼冒着星星的安谨言,还是刚生产完的一个小娘子,抛下两个尚在襁褓的孩子,也要离开,怕是唐钊真正伤害到她了。
凭靠着如今唐钊的样貌,看来是后悔了,他特别想问一问唐钊,到底怎么样伤害到的安谨言!但是话到嘴边,以唐钊的谨慎,只要他开口问,唐钊必然会想到他是知道安谨言的行踪。
“孩子们...现在如何了?”安慎行现在最在乎的是安谨言留在这里的孩子们。
唐钊整个身子都僵持住,半天才低声回答:“我从北疆而来,风餐露宿,接触的人和物极杂,还不曾靠近过孩子们,远远的听着,孩子们的声音很洪亮。”
“你...他们可是安谨言的孩子,你纵使心情再低落,他们已经没有了娘在身边,你也不能让他们落到地上,无人爱护。若你怕看到他们,更加伤心,我...”
“不必!”唐钊明白安慎行的意思,他想把孩子们要走,那可是他与安谨言最后的羁绊,谁都不允许带走,“我会好好照顾他们。”
“希望你说到做到,照顾好他们不仅仅是吃饱穿暖,锦衣玉食,还要有爱。”安慎行有些不满意,声音也变得硬邦邦冷冰冰。
“我知道,我会连安谨言的拿一分都弥补给孩子们。”
“你看起来,状态很差,战事在即,又加上安谨言还需要你去寻找,孩子们也嗷嗷待哺,你得先照顾好自己。”
“多谢舅舅关心。”
一声舅舅,叫的如此自然,好像这跟安谨言一样的称呼能让他觉得安谨言从来未曾离开。
也正是这声舅舅,让安慎行一阵心疼。
“听说安谨言说起过她在等她的师父,你有没有问问她师父?”安慎行终究还是不放心,没有安谨言的消息,总是心里没有着落,只能侧面提醒下唐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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