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唐家老宅花厅里的众人终于收敛神色,变得庄严肃穆。
不管如何,众人都记得此次宴会的目的是悼念唐老爷子,众人由小厮或者丫头引领着,在香炉里点上三炷香,看着小厮丫鬟给铜盆里添上几只纸元宝,火苗很快舔舐完纸元宝,飘摇的纸灰瞬间笼罩住唐家老宅上空。
一片肃穆中,唐钊终于坐在轮椅上,轻声低喘着,病恹恹地来了。
唐家老太太正垂着眸子看着火盆,不知道在想什么,茶婆婆低声提醒道:“老太太,二公子到了。”
唐老太太抬眸,看着烟雾中一身狐裘,唇红齿白,眉眼虚弱的唐钊,抬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声音中掩不住的疼惜:“来,钊儿,到奶奶身边来,这边暖和。”
二房唐保宇面色有些难堪,明明唐则才是唐家的长孙,众目睽睽下,老太太依旧偏心偏的光明正大。唐则倒是面不改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唐钊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开始,就一直低喘,越靠近火盆,竟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瓷白的脸色也变得通红,眼尾噙着泪的变成粉色,再配上一尘不染的狐裘,颇有一身孝的娇俏。
可偏偏他多情的桃花眼里透出的神情又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让人升起只敢远远的偷瞄一眼,再多看一眼便是亵渎的感觉。
老实跟在霍老爷子身后的霍玉,看着唐钊此时病娇的模样,都觉得这钊爷此时的神情,属实有些扎眼,勾人于无形的扎眼。
唐家老太太抬手帮唐钊顺着气,一脸心疼,问道:“今日怎么又咳起来了?前几日不是说好多了吗?”
众人全都侧耳倾听,唐钊喘了好一会,才勉强开口说话,只是语气飘忽,中气不足:“小年夜被火熏着,现在竟然闻不得烟火了。”
众人顿时明白了,小年夜宫宴时,唐家这个被捧在心尖尖上的小祖宗,差点被人烧死,惊动了主上,特意让刑部严查...许多双眼睛,此时全都落到了乐家老爷子身上。
"亲家,你说我家这可怜的钊儿,上次那场火差点要了他的命。"唐家老太太目光犀利地看向乐家老爷子,轻声细语却听得出里面的不满。
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生怕被这无声的怒火,波及到。
乐贤德努力维持住面上的平和,这唐家老太太和小崽子,也是准备今天跟他算账呀:“是呀,万幸凶手已经伏法,可见钊儿是有造化的人。”
乐淑婷刚要开口帮自己爹帮腔,被女儿唐慈捏了捏手掌,顿时闭上了嘴巴。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唐家祖孙俩,一个娇柔病弱,一个直来直去,竟然在这里直接对乐贤德发难。
三房的乐淑婷和唐慈显然也没想到,不过想想唐家老太太对唐钊的疼爱,倒是也可以理解。为了避免引火上身,只能静观其变。
唐家老太太轻哼一声,目光转移到乐老爷子身后的乐荣荣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缓缓开口:“刑部查出的凶手,我记得是荣儿手底下的人吧。”
乐荣荣还是那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被唐老太太点到名字,不疾不徐地走到乐老爷子身侧,福了福才开口:“奶奶记得没错,是我手底下的人,怪我御下不严,让下人们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害人性命与御下不严,可见乐荣荣深知说话的艺术性,三言两语就偷换了概念,反倒还能得一大方有度的名声。
要是一般人,肯定就揪住乐荣荣御下不严的这个错处,要么大方原谅,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要么紧抓不放,倒是显得有些倚老卖老得理不饶人。
可是唐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只见她瞥了乐荣荣一眼,冷哼一声:“哼,当然怪你。不止是你,还有你那浑水摸鱼的爹,就是因为他脑子不好用,在刑部里也敢借着时间打马虎眼,浪费了更多时间才抓到了凶手。你们乐家打的就是包庇那个管家的算盘吧?”
这唐老太太不按套路走,依旧不依不饶,这就说明,今天这事,乐家必须给唐家一个满意的说法,不然这事过不去了。
乐荣荣见唐老太太的话音,也一时有些踟蹰,但爷爷没有站出来,她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继续解释:“奶奶,咱们两家是两姓之好,我爹也是被蒙蔽,当时他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哼!凶手已经伏法,现在自然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不管当时你爹知道还是不知道凶手,现在大家都看到了,就是你乐家的人让我的孙儿,身子更孱弱了。这件事,乐家必须给个说法。”
这时,唐钊适时的喘了几声,上气不接下气的,格外惹人怜惜。
祖孙两个,一个一脸病容,脆弱的让人心疼,一个护孙心切,讨要一个说法。
乐家被架到了这里,再由一个小辈出面实在说不过去,但她还是做小伏低地给唐家老太太和唐钊陪着笑脸,福着身子:“是我的不对,今天借着大家都在,我给钊爷陪礼了。”
唐钊捂着胸口,终于喘匀了那口憋在胸口的气,病蔫蔫地问:“这赔礼就是一句话?是欺我这身子活不过今年吗?”
明明是有气无力的一句话,偏偏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让人没法接。看书喇
乐荣荣的笑脸顿时僵在了脸上,贝齿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