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这等主子赏赐的物件,即使不合适,在重要的场合也要穿戴,以彰显主子的恩情,彰显自己得宠。
“乐承卿没有这么缜密的心思,这几年他已经废了,能想出这么天衣无缝的证词的乐家人,只剩乐贤德和乐荣荣祖孙俩。乐贤德这几年几乎把掌家的权利全都放给了乐荣荣。”车厢里只有唐钊敲打扶手的声音和他缓缓的话音。
史夷亭深吸一口气,恨恨地说,“果然什么疙瘩发什么芽,这乐荣荣一身的娇弱,心思竟如此缜密。巴管事的小妾刚给他添了一对龙凤胎,他的家人现在已经查不到了踪迹,应该被乐荣荣藏起来,以此威胁。
乐荣荣的下一任管事,该是九管事了。”
唐钊轻轻咳嗽了一声,懒懒地歪在轮椅上,目光不满地看了一眼史夷亭:“前面八个管事都被你收到刑部了,你还准备收第九个?”
史夷亭笑着回道:“不然呢?”
“既然刑部只抓小鬼,那这小鬼背后的东西,该用些特别的手段了。”唐钊挑起车帘,看到安谨言院子里的烛光一晃一晃地亮着。
“你想做什么?”史夷亭饶有兴致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唐钊突然放下帘子,挡住了史夷亭的视线,软软地开口:“作法。”
“你别胡来。”史夷亭笑着说。
唐钊换了个更加慵懒的姿势,才缓缓开口:“胡来怎么了?乐家的牛鬼蛇神,该灭一灭了。”
一道身影随着晃动的烛光,从安谨言的后院墙头悄然离去。
刑部外一辆马车正缓缓驶离,一阵晃动后,乐承卿那双眼袋垂到嘴角的脸拨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驾车的小厮低头,“老爷子吩咐要用柏叶扫扫车厢。”仟仟尛哾
“哼!”乐承卿猛地放下车帘,一脸气愤地坐回车厢,老爷子这是嫌他晦气。
车厢里,乐承卿闭目养神了一会,从马车里看到他一贯不离手的一方玉镇纸,这还是老爷子给他的,让他多写写字,静静心。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撩开车帘,看着眼前荒凉的场面,这显然已经错过了乐府。
“你是谁?”乐承卿颤声问道。
驾车的小厮,戴上了帽锥,看不清脸,只是低声回答:“自然是接你的人。”
“你要带我去哪?”乐承卿感觉背后发凉,紧紧握住手里的长条镇纸。
马车稳稳停住,小厮背对着乐承卿站在车辕上,缓缓回道:“自然是带你去法场,既然刑部审不了你,你这样的牛鬼蛇神自然要带到法场审一审。”
说完猛地回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乐承卿,乐承卿惊慌失措地抬头,颤颤巍巍地问:“是不是乐荣荣那个小贱人,让你来杀我!”
安谨言背对着月亮,乐承卿看不清他的脸,只凭她的声音和身材猜测到:“你是皇城飞燕?哈哈哈~乐荣荣竟然请你来杀我!好!好!好!一家人骗得我好苦呀,我的好女儿竟然如此狠心!”
安谨言看到他的那张扬起脸却愣了一下。
乐承卿猛地一拉缰绳,马一个仰蹄,失神的安谨言猛地一个摇晃,她本能地蜷起身子护住腹部。
乐承卿手里的镇纸碰到车厢上,应声而裂,乐承卿侧目一看,双眼泛起猩红,将手里锋利的镇纸冲着安谨言插了过去。
安谨言被疼痛惊醒,拔下肩上半截玉镇纸,就往匆忙跳下车的乐承卿后背上掷去。
血水溅到她的眼睛里,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在一片血色中仿佛看到一个满脸狰狞的人。
手里拿着一截毛笔杆子,用镇纸用力楔进她的左胸。
“好!好!好!"
"他们一家人骗得我好苦!"
"真是骗的我好苦!”
"既然你不是,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安心去吧!"
安谨言用力的甩着脑袋,想要把眼前的画面甩碎!
可是那血色怎么也甩不掉!
乐承卿看着突然疯癫的皇城飞燕,从路边捡起一段干枯的树枝,朝着她不断甩动的脑袋就要揉下去。
突然他的手被抓住。
他来不及收起的狰狞的笑瞬间凝固在脸上,回头,突然嘴唇颤抖起来:“唐...唐钊!”
唐钊眼神锋利地看着他,如同一把利剑,带着杀气。他咬咬牙,试图挣脱开他的钳制,突然脑后一阵风袭来。
唐钊抬起另一只手,一个手刀砍在他的脑后,乐承卿软软的倒在地上,手里的树干不偏不巧又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唐钊从轮椅上慌忙扑向正抱着脑袋拼命甩头的安谨言。此时她的帽锥已经被甩开,遮掩面部的黑巾也松散开来。
“安谨言!安谨言!”他双手抱住她的双手,试图控制住她的摆动。
安谨言脸上,从额头、眼睛到鼻梁一团血色,唐钊强制她停下来,担忧的目光看着她,轻声呼唤:“别怕,安谨言别怕,我在。”
安谨言双眼无神,像是沉浸在了梦中,口中喃喃道:“疼!不要!好疼!”
“哪里疼?哪里受伤了?安谨言,别吓我,告诉我哪里受伤了?”唐钊慌忙擦掉她脸上的血,见脸上没有伤口,心慌地查看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