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看着一脸紧张,一句话说得稀碎的小叔叔,直接汗颜。
从小到大,小叔叔一见唐佑孄就结巴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
“哎呀呀,唐钊在戏曲界的地位,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他小姑姑。”挑眉上下打量了唐佑孄一遍,“小姑姑的名号,也不是一身裙子就能盖住的。”
唐佑孄双手把襦裙一提,抬脚就踹过来:“没大没小的小崽子,我看你的皮该紧一紧了,敢打趣你姑奶奶。”
霍三星在唐佑孄提裙出脚的那一刻,就站在了霍玉身后。
“你要是我姑奶奶,那可就差了辈分了。”霍玉边顶嘴边转身要跑。
回头看到挡在面前的小叔叔一愣,屁股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小姑姑,我错了,哎呀呀,你可别忘了你还在我舅舅的薛家戏班,不看叔面看舅面呀…”又挨了一脚,唐佑孄把裙摆一甩,扬起下巴,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霍玉边揉着屁股,一边嘀咕,“再怎么穿扮,骨子里这张扬的性子是改不了的,何必为了个男人,穿着小娘子的衣服,净干些糙汉子的事。”
霍三星看着潇洒离开的唐佑孏,圆圆的脸上都是失落,软软地说:“你别这么说佑斓。”
“哎呀呀,小叔叔呀,你这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青梅竹马都被人砍断摘走了,你还帮着她欺负你侄子我,能不能长点出息。去抢呀!”
霍三星脸上瞬间变得一片通红,眼里一片慌乱,生怕被还在唐府的唐佑孄听到,“你,你小点声,小点声。”顿了顿低着头,脚尖踢着连廊的地板。
一排灯笼在夜风中摇晃着,像他看到她时的心,“她心里没有我,这样也挺好的。”
霍玉连哎呀呀都说不出来了,小叔叔的这份纯情,多说一个字都会亵渎到他。
从情窦初开到弱冠之年,愣是偷偷摸摸喜欢了十几年,连裙摆都没摸过。令霍玉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但是还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回房后的唐钊,斜倚在床上小憩。
冬天到了,他的精神头越发的不好。要小憩一会才能撑完晚上的走戏。
“爷。”唐钊的睡眠很轻,唐影在身边伺候时一直知道轻重,很少在他休息时打扰他。
“滚远点。”唐爷的起床气真的很重。
这几年自家爷唯一主动搭话的安公子来了,唐影必须要打扰一次:“爷,安公子想见你。”
房内安静了五息,唐影刚要打发安公子离开。
“进来吧。”里面懒懒哑哑的声音响起。
安谨言推门进来时,看到唐钊正睡眼惺忪,澜袍的领口敞开着,很快被盖的严实。
“冷。”
唐影利落的把门从外面关上,站在门外,一脸的兴奋。
安谨言手里两个白瓷罐子,看到唐钊询问的眼神,立马举过头顶:“王八搞砸了走戏,这是赔礼。”
“王八汤?”唐钊盯着两个罐子,眉宇间有些踟蹰。
安谨言抬起头,看着唐钊刚睡醒的脸,“是糖渍梅子。”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小心翼翼地讨好,干净又真诚。
唐钊转着轮椅慢慢走近,盯着安谨言的丹凤眼,“安谨言。”
安谨言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名字,这么动听。唐钊身体前倾,自下而上地盯着安谨言,眼神深不见底,只见他薄唇微张,吐出一句:“为什么接近我?”
安谨言看着他殷红的嘴唇出神,表情认真地回答:“你长得美,心地善良。”
他真的是恃美行凶,眼波流转,嘴唇不喜而翘:“是吗?”
安谨言重重点头。
唐钊眼角一挑,又是垂涎他一张皮囊的人。果然被唐影那个大块头猜中了,这个小胖子,是为了勾引他才女扮男装。
嘴角那颗小红痣,也扮在了他的审美上,人也让他感兴趣,可惜是个小娘子。
“不要勾引我。”
“哦。”安谨言没有任何的窘迫。
“我不会喜欢你。”
“哦。”
唐钊被她利落的回答,惹得半天没有回神,回过神来后对自己心底的失落又羞又愧,喘息声穿过肺部,铮铮地响起来。
安谨言没有上前帮他拍拍后背,还是决定冒着被扔出府的风险,帮他诊治一下,这么好看的人过早亡故,太可惜了:“我给你把把脉吧?”
唐钊听到这句话,心里竟突然顺畅了些,转念一想,果然还是想勾引他:“不准摸我!”
安谨言被这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她只是想帮他把一下脉,不摸他怎么把脉,哪有什么悬丝诊脉,那些都是话本子里才会出现的。
唐钊看到她不可思议的表情,肯定是被猜中了,“放下,走吧。”
只见安谨言把两个白瓷罐放在桌子上,转身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纠缠,就这么离开了。
唐钊被安谨言的这一整个动作惊住了,又一次走得这么决绝。
唐钊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太久没动脑子,自己分析得不对,是欲擒故纵?还是这副皮囊已经没有吸引了?
在门外偷听的唐影,看着自家爷发呆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