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儿媳妇儿领着两个叫花子进门,赵氏一脸惊疑不定的出声询问道。
唐顺认出眼前的是妹妹的婆母,曾经高高在上的镇国公府主母赵氏,心里顿时一紧,看她的模样,显然妹妹领兄妹二人回来没有同她商量,这让他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生恐妹妹此举为她惹来麻烦,当即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唐欢儿见哥哥如此,显然也被感染了,忙不动声色的躲到了姐姐身后,低目垂首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也不敢喘。
“母亲,这是我娘家哥哥唐顺,你先前见过的,流放路上替我送过衣裳,这是我妹妹唐欢儿!”
唐悦从善如流的介绍道。
“原来是唐家小哥儿同唐姑娘啊,快…快进屋!可吃了饭了?!”
赵氏一听是先前见过的唐家小哥儿,顿时激动不已,虽然对儿媳妇儿的娘家人心有芥蒂,但当沈家抄家流放之时,自家的娘家人没有一人前来探望,偏偏是自己向来瞧不上的唐家人,竟然过来替出嫁的姑娘送衣裳,特别是唐顺,一脸老实憨厚的,颇得她的喜欢。
此时再见到,虽不知两人经历了什么,竟然千里迢迢的来了云来镇,但人已经到了跟前,自然是热情的招待一番。
唐顺见眼前的妇人一脸热络的,脸上的热情不似作假,同妹妹也是有说有笑的,显然没有责怪妹妹的意思,这让他不由的松了口气,忙上前拱手道:“夫人安好!”
“好好好…快进屋,我让三郎烧些水,你们先漱洗一番,我去给你们做饭。”
赵氏热络的招呼道。
听到动静的沈延兴几人也出了院子,一听是嫂子的兄长同妹妹来了,虽然有些意外,但听了母亲的吩咐,忙拉了裴景几人去烧水。
“夫人不必麻烦,咱们在驿站吃过点心了。”
见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妇人要亲自给他们做饭,唐顺唬了一跳,忙阻止道。
“点心怎么能当饭呢,你们别管,先去你妹妹屋里歇着,我很快就好。”
赵氏不顾唐顺拒绝,麻利的进了灶房。
“这……”唐顺有些手足无措。
“你就让她忙吧,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见外的,走,快回我屋里歇着,我去给你们买两身换洗的衣裳。”
见兄妹二人的模样,连个包袱都没有,想必当初离开唐家时十分匆忙。
又观她们身上衣裳一层摞一层的,显然是把所有的衣裳都穿身上了,只是经过长途跋涉,如今这衣裳都已经破烂不堪了,只怕当抹布都显它搁手。
“不必破费了,若是家中有不穿的旧衣裳,咱们将就将就就成。”
到了妹妹这里,又是做饭,又是买衣裳的,还要妹妹破费,唐顺羞愧不已,只觉得给妹妹添麻烦了。
“这哪里能将就,你们别管了,先在屋里待着,待会儿若是母亲端了饭食过来,也别客气,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想以后。”
唐悦安抚了两人一番,大概目测了两个的身高体重,问了鞋码,就匆匆出了铺子,好在外头的布庄都已经开门了,扯布料做衣裳显然来不及了,就直接买了成衣,一人先买两套,加上亵衣亵裤,小姑娘家的肚兜鞋袜。
等匆匆赶回去的时候,沈延兴已经烧好了热水,就直接让几个男人把洗澡的大木桶抬进了自己的屋里。
好在天气已经回暖,就算没有烧炕屋里也不冷。
唐顺先让妹妹洗,唐欢儿也不客气,到底是个姑娘家,这一路上风餐露宿,饥寒交迫的,肚子都填不饱,哪里有条件洗漱。
加上自己出来的仓促,为怕唐家人发现,只带了两三身换洗的衣裳,结果越往北走天气越寒冷,他们兄妹也没有银钱添置衣裳,只能把所有的衣裳都套上。
经过大半年的折腾,人酸臭了不说,衣裳也早就不中用了。
此时到了姐姐家,见家中无论是男人女人的,都一副干净体面的样子,只有兄妹二人跟个叫花子一般,当下自惭形秽的,不敢抬头看人。
此时见有热水净身,姐姐还买了干净的衣裳,顿时激动不已,忙随着唐悦进了屋。
这一洗就是小半个时辰,唐悦累的一身汗,终于把妹妹从个邋里邋遢的小泥人给搓洗干净了。
换上自己买的杏花粉色的小袄长裙,用同色系的头绳替她扎了个双丫髻,用自己的面脂替她匀了面,再一看,活脱脱是自己的年轻版。
到底是年岁小,路上许是天气寒冷的缘故,小姑娘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此时虽然看着面黄肌瘦了些,皮肤仍旧细致的很,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儿同自己的如出一辙。
唐悦只在唐家见过这姑娘一次,她同那个便宜母亲站在一处,自始至终没有抬头,也没有同自己说过话,也是此时才看清楚她的面容,不由惊叹于姐妹二人的相似。
“姐姐,这裙子真好看,也很合身。”
唐欢儿没注意唐悦到打量她的眼神,只是爱不释手的摸着身上的衣裳,先前在唐家虽然有姐姐时不时接济,但大部分银钱都在祖父手里,就算爹娘手里有钱,也不会花在她身上,她身上穿的不是姐姐未出嫁时的旧衣裳,就是娘的衣裳改小了给她穿,没有一件是合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