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多么渴望来皇宫,现在就多么渴望,没有再次踏足进来。
如果没有再次回来,她就还能继续享受特权。
现在虽然还有皇帝照应,但肯定不会有从前舒坦。
她再踏出门槛前,可怜兮兮的回头,巴望着高台上坐着的九五之尊,能对她生出怜悯。
却,只看到他轮廓柔和的侧脸。
以及输的一败涂地,拉长着脸的裴太后。
“母后,儿子还有事,想同您讲。”
裴太后看看跪在地上,秘闻还没有听够的女娇娥们。
管事嬷嬷会意,立马带着她们退至殿外。
旧嫔御们还没有离开,一个个哭的梨花带雨。
宗正寺的官员正在同她们交涉,她们现在居住的屋舍,吃用口粮的田地,都是皇家的产业,宗正寺要全部收回。
“宅院入住时,已经同诸位娘子说的很清楚,是临时拨给你们居住,待你们自己的房屋修葺好,就要腾挪。”
圣人给她们置办的有宅邸,她们说要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修缮。
要求先住在朝廷给官员提供的官宅,宗正寺同意让她们临时过渡。
谁知道,她们住下,就赖着不肯走。
还拿着圣人给她们的遣散银,使用特权,低价从官府购置屋产、铺面、田地。
理所当然的交给他们代为打理,仍旧把自己当成皇家的贵人。
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明真相的官员,也不敢招惹她们,一个个对她们客客气气,几乎是有求必应。
现在皇帝要赶她们回娘家,他们自然也要公事公办。
霍氏抹着眼泪,狐假虎威的冲他们发脾气。
“你们这些势利眼,我们只是受命返家,圣人又不是让我们自生自灭,你们这么急着让我们搬离,是真不怕圣人怪罪。”
圣上只是说让她们返回娘家,不再受皇家的供养,并没有说要收回她们居住的宅邸。
这些人就自作主张,把特权给她们一次撸到底。
王氏也气道:“你们是欺我们无人庇佑,还是欺我们娘家无人?”
她们能长久,稳定的居住在官宅,凭靠的是裴家与娘家的势力,不是对她们不闻不问的皇帝。
这些年,请她们牵线搭桥的官员不胜枚举。
单说宗正寺,有几人的晋升路,没有受过她们的帮助?
她们不过是暂时遇到一点磨难,这些人就这么着急的上来踩一脚!
着实气人!
宗正寺卿道:“朝廷给官员的府邸本就不够住,地方官员受诏入京无处安置,本官秉公办事,还请诸位娘子配合。”
皇帝不闻不问,就已是对她们的宽容放纵。
在外面兴风作浪还不够,非要到宫里搅弄风云。
被打回原形,能怪得了谁?
圣人允许他,把专门为她们办事的流外官员带进宫,意思还不够明显?
“你!”霍氏恼羞成怒,气鼓着眼,指着他的鼻子威胁,“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是你在背后告密,咱们走着瞧!”
她倒是要看看,他一次得罪这么多人,触犯到这么多家族的利益。
造成的严重后果,他能不能承受的住!
宗正寺卿一本正经的说:“本官只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上报给圣上,尽职尽责的做好,份内的每一件事。”
他大大方方走进的御书房,这也能叫背后告密?
她们自己不遵守规矩,反怪他秉公执法,是何道理?
霍氏踢到铁板,心中的郁气更盛,刻薄的对着宗正寺卿放狠话。
“你最好记住今时今日说的话,不要让人捉到你的把柄!”
宗正寺卿懒的再与她争口舌是非,只道:“圣人赠予的屋产田地,都归你们个人,你们个人名下的所有产业,宗正寺均不再代为管理。”
每年宗正寺为她们打理产业,还要固定拨出一大笔经费,真是惯的她们蹬鼻子上脸。
没有皇帝的默许,谁愿意搭理她们!
被他无视的霍氏:“……”
众人闻言,心脏疼的直抽抽。
房屋修缮和田地税收,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她们托付给宗正寺,省心省力不说,还能节约不少银子。
王氏冷声威胁:“大人不再想想?”
她是尚书省右丞的小女儿,比礼部尚书的孙女,在家族中有排面。
若她回去娘家,到父亲面前翻翻嘴,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进中枢。
宗正寺卿只当听不到,转头吩咐随行的下官,尽快与她们沟通完,请她们离开。
王氏遭到和霍氏一样的冷待,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寒声斥道:“寺卿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这世上,难道就没有能让您忌惮的人了吗?”
宗正寺卿弹弹官袍,踱步远离她。
虎目朝慈安殿的朱门看去,突然同情起高高在上的君王。
女人多有什么用,没有一个省心的货。
整日与外朝的官员勾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为了权势,假意逢迎,披着体贴知礼的外衣献媚,心里全都是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