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不太平,归来的途中又数次遇袭,姑姑……好好劝劝皇后殿下,不要同圣人怄气。”
周女官头疼的叹气,二人都是要强的性子,他们自己找不到契合的相处方式,谁也帮不了。
皇后要卖惨,皇帝就比她更可怜。
夫妻俩不只是性子一模一样,就连使的招数都如出一辙。
又不是不相爱,也不是要互相伤害,怎就过的这么难?
虞娇娇梦醒,摸到蜷缩在她身侧的赵元璟,蓦然想起怀大宝的时候,他也喜欢这样贴着她。
还爱问她,有了大宝,她会不会只喜欢大宝,不喜欢他。
抬手轻抚他脸上干涸的血渍,木然盯着他破烂染血的玄色龙袍出神。
回想二人睡前的对话,心里总是不畅快。
“阿兕,”赵元璟将她的手按压在自己脸上,闭着眼睛嘟囔,“我们好好的,什么都会有,为了我们的儿子,再忍忍裴家。”
闻家的余孽除不尽,祸害的是他们的子孙后代。
一时的痛苦,换一世的安稳,他认为值。
可小兕子,眼里容不下沙,也信不过他。
虞娇娇问他:“闻氏埋在哪里?”
绿蜡都不知道闻氏的埋骨地,她也很是好奇。
“土里。”赵元璟的语气中,带着几不可察的欢愉,懒洋洋的说,“和邓氏的归处一样。”
虞娇娇怔怔,忽而想到他学越王世子哄段羽的招数,心中的郁气稍散,竟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自出生就被囚禁,突然遁入纷杂的世界,浅薄的见识自是不够用。
对于不擅长之事,都是从模仿开始,天长日久,慢慢摸索出一套自己的处事方式。
她把邓氏的骨灰撒在土里当养料,他就有样学样,甚至都没有想过把闻氏撒湖里喂鱼。
“你是如何爱我的?”
赵元璟睁开干涩的双瞳,小心避开她的伤处,把她揽在怀里,声音轻轻柔柔,还夹着丝丝缕缕的委屈:“我说不好,但你受伤,我也会疼。”
他知道自己表达爱的方式不对,却不知道对的表达方式应该如何。
演出来的深情爱恋,小兕子不喜欢。
“代王是不是也给你留了人?”
话题跳跃的太快,赵元璟怔愣片刻,才道:“留了。”
代王当过皇帝,又在岭南盘踞多年,手底下的能人异士不少。
不过,他十分信重闻太师,那些人与闻家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怪你给他追封皇帝。”虞娇娇笑问,“放出宫的嫔御,有代王的人?”
赵元璟赧然道:“冷宫里关着的也有。”
有些嫔御的家族跟着闻太师造反,积极回头的成员,按贡献赦免其罪过,执迷不悟的那些人,都被他送到地府团圆。
也有为脱险,阳奉阴违投诚的家族,留着他们还有用。
“哦,难怪你征讨大乾那么顺利。”虞娇娇百无聊赖的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
赵元璟忽然问她:“三宝呢?”
“让无双带去福宁宫安置了。”
“那我们再睡会儿!”赵元璟心里的大石头落下,美滋滋的抱着虞娇娇进入梦乡。
绿蜡昏昏欲睡的守在安华殿门口,欲言又止的周都尉,鼓足勇气挪到她身边。
“绿蜡姑娘,我不是裴家的狗!”
他是皇帝的狗!
绿蜡从迷蒙中清醒,冷冷睨他一眼,抬手撑在眉心处,半仰着头看正午耀眼的太阳。
他是谁的狗,与她何干?
“绿蜡姑娘,你身上还有伤,先去偏殿休息一会儿,这里我守着。”周女官道。
绿蜡朝里看看,直接拒绝:“我就守在这里。”
过了午后二人才起,进宝带领内侍伺候赵元璟沐浴更衣。
虞娇娇洗漱完,吩咐满面倦容的绿蜡回去休息,半卧在床上,思考如何从裴家手中夺权。
周女官传好御膳,来请她去福宁宫用膳,观她神思恍惚,无端想起头次在宫里见她,飞扬的神采熠熠生光,挥刀舞剑利落干脆。
如今是星眸幽黯,行事优柔寡断,走一步算三算。
可见,一脚踏进皇宫这座牢笼,没有几人能如意。
“殿下,可要将午膳送到寝宫?”
虞娇娇抬眼看她,问道:“太后如何了?”
“太后凤风体违和,还在卧床休养。”
“侍奉本宫的内仆,如何处置了?”
周女官掀掀眼皮,斟酌着回答:“圣人命内侍省处死高阶内官,七品以下背主的内官送去守皇陵,随波逐流的那批人,发配到冷宫当值,无品级的宫人与内侍,补进慈安宫侍奉。”
不知道皇后怎么想,她反正感觉十分膈应人。
裴太后这会儿正在慈安宫里闹脾气,圣上沐浴完,去福宁宫接三皇子,瞧着也没有去探望安抚的意思。
虞娇娇端正坐好,问准备蹲身为她穿鞋的周女官:“周女官以为,这局是谁赢了?”
周女官吓的一个激灵,刚拿起的鞋子掉落,赶忙告罪拾起,仔细套在她的脚上,畏惧的说:“奴婢不敢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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