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剪刀朝郁月城和他比划了几下。
“张工说什么?”方渡燃转头问。
这才发现郁月城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他说新年好。”郁月城说。
看来没注意,也不影响他观察四周的情况。
评级S的Alpha······确实是分分秒秒,方方面面,无时无刻都比普通人要强很多。
更何况,郁月城还是那个最出众、最拔尖、最聪明、最好的那个。
方渡燃想。
“那我们回去也跟他说新年好。”方渡燃说。
“好。”郁月城道:“我教你。”
张工有先天性的听力障碍,郁家给了他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还支持他去进修园艺,考证,连郁月城也会一些简单的手语跟他沟通。
郁家人也都是好人。
方渡燃歪倒在副驾驶上乱七八糟地想。
他可能实在是睡得太短了,车里的暖气一开,整个人都懒散得很,全靠一根安全带压着,才没直接靠车门上。
郁月城开车很稳,他的身体迷迷糊糊地有点想睡觉,头脑已经开始罢工,思维却异常清晰。
目光里是少年完美无瑕的轮廓,和作为背景在不断变换的车窗风景。
从郊外的别墅区穿过高楼大厦进入市区,在钢筋水泥里穿梭一阵,灰蒙蒙的天色逐渐开始发亮。
一路上横穿过整个市区到了对角线的郊外,郁月城方向盘一打,拐进入山的路口,道路瞬时窄了三分之二。
他看了眼远处的天边,方渡燃也跟着看了眼,就见郁月城加速往盘山路上开。
也许是路上没人,越野车进山深处一路往上爬,郁月城提速三次,不停在变档,除了角度夸张的弯道才减速,一拐出来就加速上山。
他用了手动挡在开,方渡燃看他的样子,懒洋洋地说:“男人开车,是挺帅的哈。”
“等回去,我可以教你。”郁月城说。
方渡燃乐了:“你怎么什么都要教我啊?”
随后立刻得意道:“但是我男朋友是独一份的帅!”
郁月城的心垂得更低。
“你想学的我都可以教。”他接话道。
方渡燃想了会儿:“那也不着急。等我考完试,······等我们有空的时候再学。”
郁月城思考好几次,要怎么把留学的消息告诉方渡燃。
一旦把这事跟方渡燃和他的未来联系到一起,他就知道他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往前走。
心里是清楚的,没有选择。
短短几个字,说出来太难了。
车停在山顶时,日出恰好开始。
天边的交界处泛起一层金边,金边的范围逐渐扩大,直到太阳的边缘跳出来。
郁月城下车站在山路侧边,底下就是一堆堆黄的绿的植被,更榕城的即便是深冬也郁郁葱葱的植物完全不同。
“风有点大。”方渡燃走过来说。
寒风把他身上的懒散劲都吹散了,他拉起随意套起的外套拉链。身体一如既往感觉不到寒冷,只是被冷风刮过脸颊,刮进脖子里,能瞬间感到温差带来的一层凉意。
比起以前严寒酷暑、淋了雨都感觉不到温差来说,已经好太多了。
“冷吗?”郁月城转身看他:“要不要回车里?”
方渡燃先摇了摇头,抬眼看着少年笔直的身影,有初升的朝阳做景,还有远处广阔的天地,目光停顿半晌。
“等它跳起来再回车里。”方渡燃对着天边说。
他走了两步,翻出盘山公路的防护栏,找了个还算光滑的石头,搬起来把它往后挪了一大截,离悬崖远些。
然后掏出来口袋里随身带的面巾纸打开,把石头垫地满满的,先坐下去。
郁月城走过去坐在他留出来的另外一半。
过了会儿,方渡燃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又开始放松起来,半个身体的重量压着他。
郁月城不知道怎么去开口,突兀地提起留学的事,方渡燃似乎在专心地看日出,也没有说话。
寒风把沉郁的空气吹散,他们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也不会觉得尴尬和不自在。
郁月城杂乱的心绪竟然在这里慢慢地平静起来。
“等会儿干妈他们发现我们不在家,会生气吗?”方渡燃问:“今天可是除夕······按照习俗,是不是该一家人待在一起?”
“嗯。以前是这样。每年的除夕夜里,妈妈还会和小姑大伯会守岁到初一的凌晨两三点。”郁月城说。
方渡燃:“干爸呢?”
“他······不一定每年都在。”郁月城这时面对方渡燃提到自己的父亲,涌上一阵愧疚。
“他们说干爸最近两年特别忙,但是今年是专程调了假期赶回来陪你过年的。”方渡燃说。
“嗯。”郁月城半垂下眼,眼前绚丽的日出黯然失色。
方渡燃口吻未变:“是不是因为你要出国了,所以才回来的。”
“什么?”郁月城现在对这两个字异常敏感。
方渡燃伸手挠挠他的下颚,逗猫似的:“我说你大学应该要出国上吧。”
郁月城身形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