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张绗青都陪着施应玄一同去往藏书阁,施应玄一心炼器的时候他或是画符或是睡觉,倒也不曾打扰。
越是临近考校,藏书阁里的人就越多,甚至山下也上来了许多不认识的陌生人,都是堪堪够上了筑基的门槛上来拜师的,寰中息府在碧云深也专门为这些人安排了驿栈。
这些人大多和李照曦一样,年幼时身负仙骨上山,少年时又难开黄庭只得下山,而在凡尘俗世的修行中,有的人在人生起伏中一朝开悟,有的人则花费大量的银钱时间慢慢修炼,故而在此番上山的修者当中,从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到已至暮年的老者都能见到,碧云深的山路几乎每日都是熙熙攘攘的。
此道难行,多的是苦修之人。
这日施应玄照旧于藏书阁准备考校,她前几日将心思都放在了炼器上,虽说有些进步,但又隐约觉得自己过于冒进,想着先缓两日仔细思索再行练习,这日便跟着张绗青一起画符。
画符和炼器不一样,除了专注细心外,还多了一份运气所在。
道书谓:符无正形,以气而灵。
修者画符即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主要包括复文、云箓、灵符及符图四类,像施应玄这种择它道而修的人只需要会画最基础的九道灵符即可,而灵符更是讲究一气呵成,中间不能滞涩截断,最普通的便是用朱砂和黄纸,有些修为高深的符修也能以指代笔,直接在无形之上成符。
张绗青曾经在创三道传音灵符之时将那些基础符翻来覆去地画,那段时间屋内几乎都是画废的黄纸,新符创出来之后他便再也没看过那些基础符书,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再多看一眼就要吃不下饭。
不过现下教施应玄画,他倒是不觉得腻,坐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动笔,每一张符都耐心地从头画到尾,嘴里碎碎念道:“符头……符胆……符脚……没错。”
施应玄画笔搁笔,满意地看了看手中的控水符,将其拿起凝诀催动,那黄符亮了一下,顷刻间消散无踪,下一息眼前便凝出一团清澈的水球来。
施应玄将其握在手中捏了捏,站起来说:“好了,练剑去。”
身边的座位顿时空置,张绗青恋恋不舍,说:“不画了?再画一张吧,我觉得你刚刚那张还能画得更好。”
施应玄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说:“我觉得还行,走了。”
……
然而待二人行至碧云深的山崖处,却又突兀地站在了原地。
施应玄拿着自己的剑面色不善地问:“什么叫没带?”
张绗青除了符术一道天赋卓绝外,其余术法都烂的极为平均,到现在连御剑也是勉勉强强,而这“勉强”之中大部分还是施应玄的功劳,故而他卖出符箓赚的第一笔钱,就是去连静观那里死乞白赖地要了架飞云鸢。
飞云鸢放在储物符中,储物符也没见他离身过,现在他和她说没带。
张绗青一点没心虚,说:“就是没带嘛,我以为今天都在藏书阁,谁晓得你还要去练剑。”
施应玄道:“剑也没带?”
张绗青道:“剑倒是带了。”
施应玄抬步往前走:“那你自己御剑。”
张绗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说:“不行,我好久没御剑了,你也不怕我摔死。”
施应玄不管,人已经出了悬崖,盘腿坐在剑身上,然而正准备捏诀而行的时候,回头却看见张绗青在下方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脸。
傻狗。
她退后几寸,于半空中朝他伸出了手。
张绗青眼睛一亮,抓住她的手踩上剑柄,在施应玄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贴进了她怀里。
施应玄盘着腿,他便像只大猫一样挂在了她身上,双腿勾着她的腰,手臂也紧紧地环上了她的脖颈。
施应玄语气不善:“……你知不知道自己多重。”
张绗青抱得更紧了:“我害怕嘛。”
施应玄:“……”
剑身随心而动,迅速掠过了数座山头,在云雾中肆意穿梭。
张绗青的双手越收越紧,在施应玄耳边装模作样地喊:“阿玄!你慢点,我害怕!”
施应玄没管他,反而催动剑身越飞越快,但下一息,张绗青便感觉到腰间有一只手虚虚地环了上来,他笑了一下,忍不住地把脸埋在她的脖颈间轻轻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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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谷雨那日,此次的上山考校总算正式开始了,古陶洲的山脚下围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是此次准备上山的修士,有些则是前来观礼的。
张绗青拜师之后有了内门符玉,可以自由上下古陶洲,但他没办法近距离地跟着施应玄,便坐着飞云鸢在山间看着她。
待到山间第一抹晨光升起时,古陶洲的结界逐渐现出,于虚空中泛着流光溢彩的光泽,人群前方正站在此次引导考生的修士。
那修士身穿法袍,慈眉善目,笑意盈盈,迎着大家殷切的目光开口道:“吾名霍山南,辞盈道君坐下十一弟子,本次古陶洲拜师之行由我领大家前往。”
他并未多话,只简单的介绍过后便指着阶前那流光溢彩的结界道:“此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