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池礼胸有成竹的模样,漂亮得像是叫人着迷上瘾的罂粟。
他修长干净的手指,随意地捏着扑克牌,不自觉地用指腹的位置,一点点地刮过扑克牌的边角。就连圆润的指甲,似乎都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泛着玉石的光华。
手背处清晰可见淡青色的血管脉络,透着丰润白皙的肌肤,有种病态的瑰丽姝艳。
池礼扬起眉梢,示意谢温汀。
要进循环吗?
放弃触手可得的无趣胜利,积压筹码,将彼此的命运连接在一起,共同放上赌桌。
在牌局里,你和他并不只是队友,更是仅有一刻的,寄生、依赖、共存。
他在邀请你,你为什么不陪他呢?
谢温汀捻起一张牌,声音混着一点喑哑:“那么,我出J。”
他拆了自己的顺子,和池礼一起等待。
等待场下的扑克牌重新回到场上,等待筹码积多、系数拉高,等待赢掉最高点的通杀局。
他陪着池礼,再次进入循环。
岁凛就坐在池礼的身后,盯着池礼手里的牌,焦虑地啃自己的手指。
他倒是想提供一些实用的建议,好好指挥指挥,也叫小土披萨格外佩服他聪明的脑壳。可是能力不够的呀,他看着牌面的数字,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和土豆没什么区别了。
都圆滚滚的,都是淀粉做的,烤一烤都香喷喷的。
明明此时此刻,池礼是更有谋算心机的那个,可在岁凛看来……胡说胡说都是胡说!只有程薄霁那样的才叫心机才叫绿茶!
池礼算牌?池礼算计人?是那两个酒鬼活了个该!
切,根本一点儿都没有什么滤镜碎掉的脱粉,反而望向他的目光更专注了!
大美人往那里一坐,整艘船都发光。即便意识到了池礼的聪明与算计,却还是觉得他天真又懵懂。
在池礼赢下赌局,拿走全部筹码的时候,岁凛望着他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耳根,仍坚持池礼天真懵懂,只是性格容易害羞。
那两个酒鬼输光了钱,自认技不如人,又不敢真的在岁凛的场子和谢温汀正面冲突,出了血足够长教训的了。
就是临走前对着池礼,表情有些期期艾艾,似乎眉眼间写着“不能再和我们玩一会儿吗”。
岁凛忍不了,开始骂人:“怎么了?输爽了?没近距离接触过这么漂亮的弟弟,爽死了?”
那两个人悻悻地走了。
池礼觑了岁凛一眼,抿着嘴,神色有点儿恹恹的。
他应该是不太喜欢这种局面。
谢温汀注意到了,抬手归拢了一下筹码,哗啦啦的财富声货真价实地响着。
他作势要全部推到池礼面前,池礼却摇头。
池礼:“我不要的。赢了算你的,输了也算你的,我当时是这样说的。”
谢温汀突然问:“觉得好玩吗?”
“循环扑克?一般般吧。”
池礼觉得不如麻将好玩。
“无非是用五副牌混乱场上的局面,营造急迫的紧张感。赢的人想赢大的,输的人必须想着翻盘,于是大家都像滚着的雪球,停也停不下来。”
看破了这个,就没什么玩头了。不如斗地主还可以1v2,2v1什么的,这个没什么趣味性。
唯一有的,就是赌性,挺大挺高的。
谢温汀看着他:“还会再玩吗?”
池礼没有迟疑:“当然不会。”
他下意识说出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可来钱很快,不是吗?”
谢温汀说完,岁凛骂走了那两个酒鬼,转过身来试图骂谢温汀。
“干嘛啊?你话里有话,你什么居心!”
谢温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别的意思。
他用指背敲了敲桌子,拂过那堆筹码。
谢温汀目光温和下来:“我是诚心地感谢你的,小朋友。”
“你看,这里的筹码,兑人民币大概是三百多万。虽然少,但也够买辆入门款的车玩玩。你不想要?”
池礼盯着他,表情都有点僵住了。
“三百多万”“虽然少”“入门款的车”……什么意思啊!和你们有钱人拼了!
拼命是不行的,但可以拼多多。
池礼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甚至觉得蛮好笑的。
啊,不是三百多万好笑,是谢温汀蛮好笑的。
他又很有礼貌,他很耐心地和谢温汀解释:“因为太多啦,谢总。我背着细丝的编织袋赶路,你往我的编织袋里放金砖。我知道,你是好心,你觉得我背着编织袋不好看,你想给我换小羊皮包。”
谢温汀看着他,眼底有些诧异。
池礼认真极了:“可我的编织袋是用来装面粉的,袋子也没有那么多的承重力。谢总,你的金砖会坠穿我的袋子,砸折我的腿。”
“你给我三百块,我会很高兴地和朋友去吃一顿海底捞,因为我们没吃过海底捞,也有点舍不得吃。但,三百万,那就太超乎想象了,那完全打破了我的人生计划。”
谢温汀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池礼又笑了下,像春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