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快以前也有过几次协助武者办差的经历,几乎每回都因为这些武者的脾性,深感头痛。
武林人士性情豪爽,很要脸面,让他们以多欺少,他们大部分不乐意。
问题是办桉抓凶手呢,又不是武林人士擂台比武。
还什么以多欺少,如果可以,李捕快恨不能大军压阵,最好让贼人一眼看过来马上吓晕了,兵不血刃,一网成擒。
奈何人家武林人士不这么想,人家讲道义,要公平,说什么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就为了这个,李捕快没少提心吊胆。
“要是天底下的武者都和咱们岳女侠学一学,那就好了。”
陈怡:“……”
她刚才听师妹说,要回去拉人手,都在肚子里打了半天腹稿,想说点什么好给青青圆圆场。
陈怡私心里还是赞同自家师妹的做法,他们云城武馆的弟子们,自小受的教育就与旁的武林世家不同。
弟子们出师,先学的就是,一旦在外要是遇见事,不要贸然行事,先报师门。
若有机会,就赶紧给自家师兄师姐,各位师门长辈递封信。
总之能以势压人,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
万一要不行,打起来了还打不过,那就先想办法保命,坑也好,骗也罢,只要不伤大义,哪怕求饶,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凡能保得自己平安无事,吃了亏,受了罪,事后师门长辈自然会给一分不差地找回来。
此时穆青云开口要叫齐了人手再去,陈怡稍微一琢磨,心里也赞同。
不过——这都是该背地里去做的,明晃晃说出口,岂非显得自己师妹胆小怕事?
陈怡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找补道:“门主不在家,云城地界上似也不太平,我和师妹身负重任,不敢轻忽,还是多带些人再去查探,更为妥当。”
李捕快:“是,是,是,陈女侠,岳女侠说的很是。”
穆青云:“……”
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师姐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忽然要起面子来。
要知道,她家这位师姐,听说木落生要去安邦定国赛的那个晚上,可是偷偷和卓门主他们商量,想请白云门的一个师伯出面,伪装成绑匪把木落生绑回去给打个半身不遂来着。
当时,卓门主他们居然还真犹豫了。
若不是木落生确实不好相与,而且毕竟是比赛,真闹出这等事很难遮掩,也的确没到这样的地步,恐怕就不是想一想,说一说,而是已经付诸行动。
沐晴公园在云城西北角,环温泉而造,周围种植了大片大片的鲜花,一年四季都有花开,每到冬日,游人众多。
皑皑白雪映衬下,五颜六色的牡丹盛放。
富丽堂皇的色泽之下,就连白雪都闲得不那么寂静。
有几个文人就在亭边吟诗作画,已经有几幅作品被挂了出来,穆青云一眼就看到画中一手持酒壶,躺在湖泊边山坡上的青年男子。
画中男子一身短打,衣襟上插了一株黑牡丹,作画者把他愤怒到极致的那种神态,画得是栩栩如生。
穆青云正看得若有所思,忽觉背后风气,本能地反手拔剑后刺,一声裂帛响,只听闷哼声响起,她施施然回头就见一黑色的影子向着花海深处飞窜。
她也不追,挽起袖子等着,也不过眨眼的工夫,那黑影就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撒丫子又窜了回来。
穆青云长剑一起,便是一片剑网。
黑影左突右奔,愣是每一步都恰好踏入人家的剑下。
不多时,四面八方清脆的脚步声,弓箭上弦声响起,黑影终于泄了气,不肯再让穆青云猫抓老鼠似的逗着玩,气喘吁吁地停下,任凭穆青云的剑抵在他的脖颈上。
这人吐出口气,冲着穆青云冷笑三声,闭目不言。
李捕快上来就把他从头捆到脚,整个捆熊瞎子的捆法。
显然这位捆江湖高手,那也是捆出经验来了。
“干点什么不好,闲着没事杀人玩?人家王明珠那么漂亮的女子,大好人生才刚开始,就让你给杀了,你也不怕三更半夜的人家上门好好和你聊聊天。”
此时,李捕快相当畅快,这桉子可把他给愁掉了一大把头发。
黑衣人闻言勐地睁眼,怒瞪过去,冷声道:“呵呵,这么快就急着贼喊捉贼了,还真是你们官府一贯的做法。”
他回头看了眼穆青云,面上厌恶得厉害,竟仿佛有些恶心。
“看你这剑法,应该是白云门的路子,想那方若风也算一代武林英豪,竟有你这样的弟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啪!”
陈怡一巴掌下去,打得这黑衣人一个趔趄。
他脸色瞬间绿了,暴怒:“你——”
陈怡又是一巴掌,把这人的嘴都打肿了:“再敢提我师妹半句话试试?”
这人顿时闭上嘴。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人显然不是什么硬汉,人在屋檐下,他低头低得很快,再不敢出声。
穆青云笑了笑,至少从他这几句话,这位可没想认下杀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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