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手续虽然还没办下来,但院门的钥匙已经拿到手,用不了多久,这间院子就将归姜馨玉家所有。
姜馨玉说道:“咱们先去家具厂定三张床,三张桌子,衣柜暂时先定两个大双开门的,其它东西再慢慢添?”
等以后装修的花样多了,这房子还得重新翻修一下,现在没这么多精力,保持整洁、干净、有最基本的功能就成。
王素梅点点头,“手头紧,等挣钱了再好好添家具。”
姜馨玉听她婆母这话想笑,明明这一个月来手里多了不少货款,她偏偏还觉得没挣钱。
也是,手里这笔钱买院子要两千,等货来了,还要给货款,手头确实紧张。
“不然咱们关上几天门?店里剩的干果已经不多,哈密瓜干和无花果早就没了,剩下的货也卖不了几天,等货到了咱们再开门,估计也要不了几天。我明天开始带着亚辉搬家,把房子好好拾捯拾捯。”
房子就在眼前,王素梅恨不能当天就买上大床收拾好住进来。
陈奕想了想说道:“在门口挂上有事关门七天的牌子吧。”
做生意关门不好,虽然在市场里影响不大,但还是挂个牌子写上缘由更好。
夫妻俩在学校上课确实没时间收拾房子,货物估计这几天就要到,盘算一下,其实有一大堆事。
下午放学,姜馨玉拿着饭盒回宿舍时在楼门口碰到了耿如慧。
“慧姐你怎么来了?吃饭没?”
耿如慧摇摇头,“我有事和你说。”
俩人到了没人的地方,耿如慧带来的信息让她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我今天休息,一大早就坐车去了金顺儿他们村,金顺儿在家喝酒被毒蛇咬死了,刘凤喜喝农药自杀了。”
姜馨玉:“她为什么会自杀?之前还来借钱,怎么会自杀?”
耿如慧语气沉重的说道:“我听她们村里的说,别人都骂她克夫,是扫把星,嫁给谁家谁家倒霉,前头克死了第一个丈夫,又把金顺克死了,金顺儿一家现在就剩了俩个孩子,一个还走不利索,一个才几个月大。”
姜馨玉半晌才道:“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当初生下朵朵还不是说不要就不要了?”
死倒是死的挺干脆,这一辈子真是啥也不是。
耿如慧摇头道:“流言只是一方面,两个孩子她觉得自己养不起也是一方面。”
人都死了,村里还有人说她活该,克死两个男人的女人就该死。
谁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能好受?像刘凤喜这样长期生活在压迫里的人,精神应该都是不正常的。
“那两个孩子呢?金顺他哥和他爸一家会管吧?”
耿如慧点点头,“金顺儿他哥一家不管,金顺儿他爸要管,就是老两口干活也不容易,以后挺难的。”
“我就是想着我上次是不是做错了?”
姜馨玉:“你哪错了?金顺被毒蛇咬死是天意,刘凤喜自杀恐怕是觉得男人死了,她的天也塌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又不是救世主。”
每个人的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感受到不公时就该奋力反抗,自己不争气,怪谁去?
刘凤喜这样死她觉得一点都不痛快,不过死了个天天对她拳打脚踢的男人,就算为了两个孩子,她也该想办法生活下去。
她想起了五里桥大队的袁春花,也是死了男人,为了四个孩子她想尽一切办法让家里的日子过的下去。后来被举报被抓,一切都摆在了天光之下,她才抛下四个孩子喝了农药。
至于刘凤喜,生活完全还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姜馨玉甚至觉得她谁也不爱,抛弃朵朵还能归结于她重男轻女,可现在两个儿子也不要了,她心里既没有孩子,也没有她自己。
她要是为了自己像上次抛弃朵朵那样抛弃两个孩子再嫁,是得被人说一句心狠,但好歹保全了自己。
她这一死,这一辈子都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耿如慧心里不好受。
上次从她们村里回来她就一直惦记着刘凤喜,连相关的文章都已经写好投了出去。
她想看看书记是怎么处理的、刘凤喜一家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再去上街讨钱?谁知道今天一去,就得到了夫妻俩双双死亡的消息。
耿如慧怅然的走了,姜馨玉看着她的背影,心绪并不平静。
这个年代底层民众的思想还很落后,尤其是妇女同志,有文化、有主见的女同志只占了很小一部分。想要改变现状,还要几十年的发展,民众富裕了,教育普及了,像刘凤喜这样的人才会站起来,哪怕不是所有,也有一大部分会觉醒。
星期三下午,“干瘪”了一圈的郭红回来了。
教师办公室里,沈老师看着风尘仆仆、面色蜡黄回来报道的郭红说道:“回来就好,你落了一个半星期的课程,回去好好补补。”
郭红用力点头,回到寝室,躺到自己床上,看着墙皮掉到斑驳的房顶,心里尽是踏实。
姚欣嫌弃说:“臭死了,打盆水洗洗。”
郭红一点没生气,她知道姚欣向来嘴硬心软,她们的电话打过去的很及时,给了她勇气,她心中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