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气氛波云诡谲,深冬悄然而至。
一向不问世事的长公主,却突然邀遍京中的名门贵女们,在梅园别桩上办冬日宴。
江雪凝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她收到了护国长公主亲自写的请柬,最终决定前往。
雪大天冷,梅园里却一片热闹,梅花开的正艳艳,人比花娇的贵女们争奇斗艳的,在梅园里三三两两的赏花。
她走进去的瞬间,梅园里寂静了片刻。
长公主的心腹侍女笑吟吟的道,“郡主请跟奴婢来,长公主在梅楼等你。”
江雪凝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往梅林深处去。一层一层爬上阁楼最高处,长公主在歪在椅子上,看侍女煮茶。
“你来了,不必多礼随意坐。”
她坐在了窗边,从这里看出去可以俯视整片梅林。
长公主眼里涌起几分怀念的神色,“当年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在梅园里与交好的姑娘们喝酒赏梅。”
那段肆意的,热烈的,年轻的,醉生梦死又灿烂的日子,是她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江雪凝安静的听着,并没有过多的安慰,只是轻声道,“我酒量不错,或许可以陪长公主您喝几杯。”
长公主笑了起来,依稀可以从眉眼间看出昔日的风采,“你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这样鲜活有趣的姑娘,却卷入皇权争斗中,即将深陷后宫,很难不让人心生怜悯。
“让你进宫为后的事情,我劝过皇帝,可惜皇帝说天命不可违。”
这西陵终究是皇帝的西陵,她退居多时,在这种事情上,已经无法扭转皇帝的决定。
江雪凝淡然的道,“时也,命也…”
长公主深深看看她一眼,“你可不像是会认命的姑娘。”
她经历了太多,最近京中的暗流涌动她自然感觉到了。她有预感,眼前的女子不会就这样认为命进宫的。
“昭延之事,是皇室对不起他。”长公主打开手边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枚令牌,“这是金吾令,持有该令牌可在西陵境内畅通无阻。”
江雪凝眼神微闪,此令牌全西陵不超过三枚,见此令牌各地城门无条件放行。
“这是?”
长公主将盒子推给她,“我老了留着这个令牌也没用,送给你吧。”
她有片刻的迟疑,“这…太贵重了。”
“好好收着吧,冬日宴过后,我要回山休养,没大事不会在轻易回京了。”
活到她这个年龄,已经没什么看不透的了。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属于他们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她就不凑热闹了。
江雪凝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令牌对她而言太有用了。
“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无意多谈当下的局势,见她收下令牌,叫人上了梅花酒,与她小酌了三杯。
“梅林正热闹,你自去玩儿吧,我要休息一下。”
江雪凝应了一声,安静的退下。
下楼的时候,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赫连卿。她低头请安问好,赫连卿仿佛没听到一般,面无表情的从她身旁走过。
江雪凝等她走远了,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消瘦了不少,而且气场压抑。一点也没有待嫁的新嫁娘该有的气色,反而怨气十足。
赫连卿进了暖阁,走到闭眼小憩的长公主身旁跪下,轻声的道,“姑祖母。”
长公主睁开眼睛,疲惫的看了她一眼,“是卿卿来了。”
赫连卿双眼立刻涌上一层薄薄的泪水,哭的我见犹怜伤心极了。
“姑祖母你救救我,我不想嫁给萧临风。”
“他就是个变态,我怕…”
“嫁过去会死的。”
自从她生病以后,萧临风被特别允许,三天两头的进宫探望她。
偶尔两人会一起在御花园散步,会一起下棋,看起来琴瑟和鸣十分和谐。
可是她身在其中,只感受到了压制和那种无声的绝望,她甚至最近开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噩梦里自己满身是血,死于非命。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她仿佛真的身临其境。每次醒来都会心悸。
长公主叹息道,“你是公主,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情,魏王他不会苛待你的。”
“不是的…姑祖母…不是的…”赫连卿惊慌的道,“他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死物。”
“您救救我,我不想嫁。”
长公主久不居京城,所以对他们这些小辈,其实算不上多熟。
她温和的摸摸赫连卿的头安抚她,“身为皇家公主既然享受了锦衣玉食,自然也要担起该担的责任。”
“这桩婚事是你皇兄定下的,而且婚期将近,对方又是魏王。哪怕是我出面,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萧家这几年势大,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偏偏赫连煊要将公主嫁给他,摆明了在打其他主意。
政治斗争,公主们沦为联姻牺牲品,在赫连煊上位以后屡见不鲜。赫连卿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赫连卿绝望的跪在地上,闭着眼睛任由眼泪滑落,“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葬送自己的人生甚至是生命…”
“不甘心的话就要自己反抗,杀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