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裹挟着血色雨点砸进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山川,每一条河流,每一个城邦,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
还有每一个待价而沽的东西停滞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处教堂或是庙宇的“善款”箱,每一张你掏出的印着你或许都不在乎的偶像却又珍贵到你可以为之疯狂的纸币。
暴雨就这样野火般的浇灌出属于自己的王国,它或许更像是一种病,就连死人都会因此爬出地狱重新舞蹈。
“喜欢吗?这可是你为之奋斗的自由!”小丑张开双臂,他不再遮掩本来面目,他在不断流淌着漆黑沥青般脓液的腐烂巨树顶端狂笑着俯瞰所有在暴雨中的世界,紧接着,他却比划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现在……它是我的王国了!我的游乐场!我的剧院!我的屠宰场!”
小丑转过头来,绿色卷发下那猩红恐怖的圆睁双目死死盯着被盘根错节的巫术枯手裹挟着于巨树融为一体的陈宇。
“只要我想,它可以是任何东西!哦,是的!我可以给他们一点儿希望,我可以看着他们挣扎!我会抄起锤子去追他们!哈哈……”小丑跳了几步滑稽的踢踏舞,无数头颅则在他的响指间升起,它们快速的变成气球般的肿胀模样,又咧开了大嘴、长出了鱼鳍,它们的皮肤则撕裂成斑马状的条纹,而它们仍旧活着,凸出眼眶儿的充血眼睛永远流淌着血泪,但它们却在笑,止不住的笑。
“哦,看看你,亲爱的陈!我都快忘了!我们现在在一起!永远不可分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哈哈……”小丑蹦蹦跳跳的来到那枯手构成的王座前,他前倾身子,仿佛一个弄臣在夸张的向国王致敬,“我们的王国,永恒的王国!不再有痛苦了!你瞧?人们总是在猜测我们的脑子在想些什么,我多么有耐心!他们现在都会知道真相了!哈哈……他们都会变得和我们一样快乐!”
小丑将陈宇低垂的脑袋用手托起,他看着陈宇那双被牙签撑起、永远圆睁的滴血眼睛,还有那撕裂到耳根的血红嘴唇,牙齿在可怖的腐烂伤痕之内清晰可见。
而陈宇的舌头则只剩下了半截,含糊不清的呢喃仿佛阵阵诡异的笑声。
“什么?你在祝福我?”小丑伸长脖子,装作去倾听陈宇的呢喃,“谢谢!我们可是兄弟!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哦,对了,我和你说过这个故事吗?一个人想要在一夜之间建造一整座城市,而他真的这么做了,但他光是挖沙子就累得瘫倒在了地上,他开始抱怨铲子、凿子、锯子……他抱怨所有的工具!终于,他看到了一户刚刚建造完的房子,他杀了房主一家人,他杀了每一个建造者,他将房子据为己有。然后,他继续着这样的工作,一次又一次。而你猜怎么着?他根本没能在一夜之间建造完他梦想的城市!他唯留下血流成河的废墟!哦,他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那是自己的问题,那是一个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我赞赏他!可你瞧?他却不停的让我们滚出自己的房子!他会抽掉所有人的梯子!”
小丑倒退了几步,他喝醉了一般的摇晃着身体,那染血皮大衣下的身姿在暴雨之中宛若狂躁的恶魔,他抬起头,仰望着仿佛燃烧着烈焰的破碎虚空,“你说你没有听懂?哦,陈……不要了让我失望,在我眼中,你绝非如此肤浅!我们已经将人类玩弄的那些钢镚儿都统统抛进了雨水之中!你知道的,那些愚昧的世人可以为那随意捡起的一块儿石头或是贝壳就抠出彼此的眼珠子!他们可以为了标注着几个数字的废纸拼个你死我活!告诉我!他们明明早已站在了世界之巅,却又为何逼迫着自己从上面跳下去?告诉我!所有人明明早就疯了,却为何在欺骗着自己并嘲笑着早已摆在面前的事实?”
小丑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摆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伤心嘴脸,他抓住了头颅畸变的小丑鱼,他轻柔的抚摸着那腐烂的血肉,“他们将谎言书写进每一个故事,他们竖立起一个又一个的偶像,又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推倒,他们无数次的抱怨着苦难,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的牢笼锁住不肯出来。我都看在眼里,是的,我一直都在。我就在这里……”
小丑撕碎了肿胀的头颅,他掏出血淋淋的大脑,他将腐烂的血肉丢掉,然后捧着那大脑跳着舞,“我推到了那幻梦中沙尘堆砌的城堡,我斩断了每一个偶像的头颅,我抹去那些肮脏虚伪的故事,我令每一个人从自我之中重生!那些可笑的符号再无意义!那些数字和石头仅仅是世界中的尘埃!”
陈宇的脑袋晃动了一下,他的眼珠也随之转了转。
小丑突然之间将手中的大脑抛入了虚空,“去疯吧!哈哈……为什么不呢?”
……
“你他妈的疯了,约翰·康斯坦丁!”初堕者咬牙切齿地瞪视着眼前眉飞色舞的约翰,但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自己已经中招,而他也知道约翰这一次并非玩儿虚的。
因为这一场游戏中,谁都输不起。
briadach那深邃幽暗的死人眼盯着初堕者,那些刻印上的可怖血咒纹路下渗出黏稠的脓液和血液。
约翰猛吸了口烟,然后将烟头吐到了地上,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柄金色的匕首,那刀柄上刻印着双头龙尼蒙·古拉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