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什么?
这些像是颅内血块儿般的污迹之下向着四面八方延展的道路又通向何方?
陈宇瞪大双眼,他的意识仍然清醒,他的衬衫已经被撕开,胸膛的皮肉外翻着,淌着脓液的腐烂血管纠缠在一起并死死的扼住了路西法的心脏。一股无形的力量由此拖拽着陈宇,向着所有扭曲路径所汇聚的中心螺旋而去,而那里竖立着倒立的十字架,那是由无数张腐烂的恐惧面容所拼凑成的血腥祭坛。
锁链从那些腐烂头颅张开的嘴里伸出来,它们向下垂落着,末端在五彩斑斓的虚空中拴着一个个蜷缩的宛若旋风般的噩梦。
这简直就是最为骇人的装饰物,而那十字架顶端的三个巨型骷髅头从嘴里喷吐着灰色的浓雾,那浓雾就像是拥有生命一般的在所有腐烂癌变的脓液与尸骸之上蠕动着,在浓雾之中,似乎有一张浑浊的巨脸俯瞰着每一条路径。
而也正是那个巨人在提着这审判恐惧灵魂的十字架,那像是那个巨人的权柄,而他将所有灵魂之中的恐惧强行拽出来,让他们走向疯狂。
与此同时,陈宇抬头时看到了牛津街那愈发虚无缥缈的半透明轮廓,它在不断的扩大,腐朽的地脉正将癌症带入自然之中。现实的大门就要敞开,无数婴儿的轮廓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它们像是古怪的子宫,静等着一次又一次的宫缩将一个崭新的混乱世界妊娠到本就满目疮痍的宇宙之间。
那会是我寻找的敌人?那股力量源自哪里?
陈宇不受控制的向着那十字架的中心飘荡间思索着,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找到更多的线索。
这才是通灵的真正目的。
还有那些献祭的类人体,它们被抑制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而且在二十四小时之后便会降解,这也阻止了它们自我意识的觉醒,所以它们并没有真正的灵魂,它们只是最接近于生命的存在。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它们可以被当做玩具,就像是洒在森林里的面包屑,它们真正勾引的那个存在才是陈宇想要的一部分结果。
然而,那个存在迟迟未到。
难道我失败了?还是我给的玩具真的无法引起那个存在的注意?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从这里穿过去,我必须撕裂出一个真正的入口,抵达恐惧的彼岸。
陈宇干脆伸手抓住了牵引他的那纠缠在一起的腐烂血管,他加快了接近血腥十字架的进程,他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被浩瀚的恐惧浪潮吞没。
陈宇知道他会坚持很久的,因为他仍然感受不到恐惧,他曾经的创伤在漫长的岁月中烙印在了他的灵魂之上,这才是他精神缺陷的根源。他已经开始回归,或许潜意识当中的确拥有着他所觉察不到的恐惧,但这不重要了,他会坚持住的。
那些腐烂的面容上黑暗深邃的眼窝突然全都凝视着陈宇,它们像是找到了猎物,因为陈宇与它们直接相连,伴随着不停的接近,陈宇的意识早已没有了任何思维屏障,他在这里没有了任何秘密。
陈宇知道自己如今不过是一张巨网中被捕获的游鱼。
笑声开始响起,那是胜利的奏鸣曲。
敌人已经开始提前狂欢了,它们以为它们得逞了。
而陈宇则透过那些恐怖面容上深邃空洞的眼窝看到了深渊之下埋葬的死人骨骸,那是牛津街之下……不,那是伦敦之下所有被献祭的可怜灵魂。
死人的肠子、血管和断裂的脊骨包裹着这些在恐惧的黑色浪潮中翻滚的一张张尖牙利齿。
陈宇从无尽的哀嚎声中听到了那缓慢爬行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悉悉索索的声响,那深渊之下潜藏的某种存在开始了爬行,它饥饿难耐,它快要等不及了。
但还有一些仿佛无垠宇宙间的星光在那险恶的深渊中闪烁着微弱的希望。
那是什么?那些近乎幽影般的苍蓝色火苗究竟是什么?
陈宇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他忽然之间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
“那究竟是什么?”弗兰肯斯坦喃喃自语着,他那闪烁着绿色微光的双眸始终凝望着那痉挛般战栗的阴影,他忽然留下了绿色的泪水。
而那泪水是时间的余烬。
“为什么……”弗兰肯斯坦诧异地用粗壮多瘤的绿色手指轻轻接住脸颊上的一滴泪,“我不该哭泣,我从未哭泣。我是上帝降下的光明之火,我是燃烧邪恶的圣堂之光,我无所畏惧,即便吾身千疮百孔,但我从未退缩哀痛过。孤独无法击败我,背叛也没能撕碎我心中的团团怒火,可为何是现在?为何我像是看到了……”
一些像是不曾存在过的记忆在弗兰肯斯坦的意识中闪过,他看到了一个目光炯炯的非凡女子,他看到了站在那女人身边的维克多·弗兰肯斯坦那虚幻的蓝色幽影。
弗兰肯斯坦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在那些没有了任何攻击欲望、全部都在痛苦哀嚎的怪物群中呆愣愣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记忆碎片在绚丽的色彩中幽灵般的现身。
“这是一个错误……他妈的错误……”约翰用沾染着胃液的手捂着嘴巴间摇晃着站起身来,他在竭力保持着清醒,但时间之父引爆的作战轮和类人体所产生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