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佐之男落座于木屋之前,他耐心的等待着,而两名侍俾身着和服,她们燃起炉火,添加香料,她们扇动扇子,令灰烬与烟尘将须佐之男笼罩其中。
整个过程中,须佐之男都睁着眼睛,因为这不是冥想,这是一场祭祀,他需要保持清醒,他需要为他自己献上能乐。
今日,须佐之男将成为仕手,他将亲自上演“肋能”,他将为自己献上“神能物”,他将取悦自己,祝贺自己的胜利。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带着悲伤面孔能面的男人一身黑色的素装缓步走来,那能面由桧木制成,并非凡间之物,而那个男人则是观阿弥,须佐之男最欣赏的能乐大师,他将其招于无窗之屋,专职于取悦他的母亲伊邪那美。
现在,观阿弥和他的儿子世阿弥将作为连和后见支撑起这一次的祭祀。
在能乐师后方,由须佐之男的弟弟火之迦具土和表妹山之神押送的一个罪人同样带着鬼面,他颤抖着,却无能为力,他必须参与其中,他也必须服从须佐之男的命令,而他也将成为祭祀品。
当第一声鼓点敲响之际,须佐之男抬起了阴沉乖戾的干瘪脸庞,他那双鹰一般的眸子盯着大踏步走上来的火之迦具土。须佐之男和火之迦具土对视一眼后缓缓站起,而火之迦具土则卸下腰间的三名剑放置在须佐之男前方烟雾缭绕的地面上。
在火之迦具土退下时,鼓点第二次响起,须佐之男猛然转身,他迈上一步,双手按于腰际,沉稳而又空洞的乐音在屠杀沼泽内黯然响起。
……
“……朗德海中学的校长死于萨顿路,警方没有发现酒精和药品的痕迹,初步判断,瓦丁顿校长死于一场意外,但警方在他的车库内发现了大量……”
“听到了吗,莫娜?”伊莲兴奋地转头看向莫娜,她咧嘴笑着,嘴里的可乐都喷了出来,“大仇得报!这个老混蛋死有余辜!”
“呃……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高兴。因为什么都没有改变,我还是死了。”莫娜看着新闻一脸愁容,她有些迷茫,“而且他为啥杀我?我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在秘密交易那些药品,莫娜,就像你老爸那样。”伊莲啃着汉堡说道,“抱歉,但你老爸同样是个混蛋。”
莫娜显得更加忧伤,“我知道……但他还是我老爸,我不知道……我是说……好吧,他根本不在乎我,我老妈也是一样。”
莫娜捂住了脸,“我的人生一团糟,伊莲,或许我应该就此离开……”
“至少你的父母是真的,我才是彻底活在谎言中的那一个。”伊莲胡乱的擦了擦嘴,然后用眯眯眼看向桌子另一边仿佛泥塑般不说一句话的陈宇,“如果你真的想离开,他或许能帮上忙,但……我舍不得你,莫娜,不过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想……死的话?天哪,这太奇怪了!”
“虽然我不想将现在的情况变成什么互助小组,但我的家人被活活烧死,而我当时在利物浦的码头疯跑,我在孤儿院尝试着自杀,却又被扔进了雷文斯坎精神病院,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被恶魔折磨的疯子,而我真的见到了一个恶魔。”康斯坦丁点着了一支烟后看着伊莲,“所以你瞧?这个比惨大会是我赢了。”
伊莲撅了噘嘴,稍稍睁大的眼睛里,眸子转了一圈儿,“莫娜,你怎么说?如果我说那个瓦丁顿正是卖药给你父亲的混蛋,而当时还没上中学的你见到了他,直到你在中学被他的好记性认出,他最终决定弄死你……但你根本不记得他。这个故事是否……呃,可以当做真相?”
莫娜长着大嘴傻了,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死居然是一个天杀的黑色幽默。瓦丁顿要不是那么神经质,他或许还能继续为所欲为,而莫娜也会安然无恙的长大,但说什么都晚了。
这到底算不算复仇?
伊莲自己也不知道。
“你瞧,我还是胜券在握。”康斯坦丁耸耸肩,“除了我还活着这件事。还有……陈,你在搞什么?为啥要敲着桌面?啊……你在看屠杀沼泽那边?”
陈宇没有吭声,他和着能乐的鼓点敲击着桌面。
……
祭祀已行至“尾能”,在浓烟之中,在微风之下,带着鬼面的罪人在观阿弥与世阿弥的空洞唱腔下狂乱的舞蹈着,他仿佛已经陷入了某种幻梦之中,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动着关节,他在方寸之地环绕着三名剑趴伏在地上,他身上的衣袍已经松动,瘦骨嶙峋的胸膛上显露出血淋淋的符印。
须佐之男稳稳坐在罪人的面前,他眼神迷离,但思维依旧活跃,他掌控着祭祀的节奏,他观察着每一个细节,袍袖下则慢慢抽出一柄短剑。
奥丁与洛基远远看着,他们在码头的边缘站定,不敢擅自闯入前方被山之神和火之迦具土守住的方形场地,那两名侍俾额头见汗,但她们依旧保持着香炉内火焰的炽热与旺盛。
包括坐禅般演奏乐器的囃子方在内的所有人都逐渐于迷雾中陷入某种诡异安静的癫狂之中,那仿佛像是坚定的信仰注入,他们在孤注一掷,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不可捉摸的命运编织者。
“是时候了,洛基。”奥丁忽然闷声说道,“去约顿海姆,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