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物浦码头的冷风吹拂着潮湿的栏杆。
死亡正双手插兜的迈步而来,她一如既往的面带温和的笑容,但没有人在看她,那些擦肩而过的卸货工人和奔跑的小孩儿都只是专注于他们自己眼下的事物。
这是好事,至少说明死亡并非冲着他们而去的。
如今,死亡只是看着在海边安静坐着的一个年轻男人,他有着东方人的面孔,长发飘摆着,不苟言笑间似乎沉思着什么。但男人还是注意到了死亡的到来,他略微回头,没有一丝惊讶,也并不恐惧。
因为他知道,他不属于死亡。
即便是,他也不在乎。
“别来无恙,陈。”死亡很自然的坐在了陈宇的身边,然后歪着头微笑道,“是不是我这么问有些奇怪?”
“不。”陈宇淡淡地说道,他的双眼却一直盯着翻涌的浪花,“并不这么觉得,你我都并非凡人,却也要融入凡人的一些条条框框之中。就像是我们仍旧有所缺憾,却明明可以挥一挥手将他们灭除。”
死亡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同样眺望大海,“或许我错了,你改变了一些,再度封闭了内心。”
“心?”陈宇平静地说道,“我可以不吃不喝,我塑造了我自己,也定义了我自己,心脏虽然跳动,但我试过了,我可以将其摘下,我可以将其毁掉,但我依然活着。就像我说的,或许这具身体都在模仿着凡人,你也一样,死亡,你知道不同的凡人信仰中,你的形象截然不同,唯一不变的只有你的名字。”
“那不是我想让你理解的意思,陈。”死亡没有恼怒,她仍旧耐心稳重的看着陈宇,“你选择以曾经的面目重塑,那是模仿?还是你承认了那就是你的自我?还是说,那是你的一种模仿?陈宇早已不存在了,那么你如今又是什么?”
陈宇眨了眨眼睛。
“外部力量。”死亡再度温柔的将陈宇鬓边的乱发拨动,“我们都由其他存在来定义,上帝也不例外。或许自我也是如此,性格、经历、容貌和你的头脑,我们都无法定义自己,陈。这就是你为何还拥有心脏,那不是无用的装饰,那是你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就像你并没有清除记忆中的家人,那都是你的一部分,但他们……不单单属于你。”
陈宇若有所思,他觉得自己意识中的某片空白正在萌生出一些新奇的东西。
“他们还属于认识你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朋友。”死亡将手按在了陈宇的心口。
这很奇怪,因为陈宇居然感受到了本应来带冰冷寒意的死亡手上的温度。
“为什么你会出现?”半晌后,陈宇问道。
“为了谢谢你救出我的弟弟。”死亡站起身来,她微笑着抬头看着自由的海鸥,“我也希望你们能彼此救赎。”
救赎。
陈宇对这个词十分陌生。
“地狱门前的浪子啊,我不会奢望让你回头。”死亡的黑色长发在风中飘摆,她面对着陈宇,十分诚恳地说道,“但我想让你知道,你的选择都属于自己,却也关系着他人。就像你现在正在导演的一场戏,你将一个死人的空壳带入了地狱,你利用那些被迫服从你的魔法师们走入地狱,你用他们来制造一场思维风暴,甚至在玛门和彼列的帮助下令‘初堕者’深陷自己的幻梦。”
死亡摇了摇头,“你利用了我的弟弟,你走进梦境国度,你不单单为了截取一个新神的力量重塑自己,你透过梦境世界找到了‘梦之尘’,你在回归地球前便于一处小拍卖会上偷走了它。是的,‘初堕者’非常强大,单纯的魔法也无法令其沦陷,但梦的力量可以做到,你只需要令其生根发芽,你可以如同欲望般的投入人心,你也可以像毁灭般的击垮‘初堕者’的理性防线,你让恶魔沉沦,受你摆布,就像路西法那般戏谑,又比他更加无情。”
陈宇没有否认。
没错,他根本就没有进入地狱。就在那几个人类令康斯坦丁他们分神之际,他便与一具海中飘荡的浮尸调换了位置。
就连墨菲斯都没有发现,因为他太虚弱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地狱和他渴望夺回的神器身上。
他甚至都没有察觉重重封印下装有“梦之沙”的袋子近在咫尺。
陈宇从“血肉之路”上的英国地图全然展开时就利用墨菲斯救他时残存的一点儿沙尘和一个搜寻咒找到了“梦之尘”的位置,他将其盗走,留下了一袋海边的砂砾。
如今,陈宇操控着那些魔法师的灵体,他让他们构成一个灵魂屏障,保护那具浮尸的幻象,以防被“初堕者”或是其他恶魔察觉。
康斯坦丁是最后一环,他就在“初堕者”的身边,他可以轻易抛洒出“梦之尘”,他也可以成为最后的一道防线,直至浮尸被陷入幻梦的“初堕者”砍碎。
就剩最后一步了。
想要击败“初堕者”,还需要一柄剑。一柄可以弄死“初堕者”的剑,一柄由可以匹敌他的力量所打造的剑。
一柄承载着地狱之王灵魂的剑。
别西卜和阿撒兹勒必须死。
伊特莱根就是那个刺客。
陈宇慢慢站起身来,“我不会杀死那些魔法师,我甚至会帮他们脱离‘初堕者’的掌控,我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