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去买猪崽!那些喜欢嚼家里长短的更得劲儿了,拦着她,七嘴八舌地问道:“你要给村大队买吗?每家都有指标。
你家人口多,打算喂几头?平时忙着下地上山,你喂的过来啊?爱遭猪瘟,别费那钱了。”
何春雪看了那婶子几眼,得意的说道:“这钱票是我公婆给的,让我们抓两头来喂,我打算再买几只鸡鸭。
圈都扎好了,反正也是顺手的事,去地里挖点野菜切碎拌糠,保准喂的膘肥体壮。
年底一头交给村里,一头就自家吃,我公婆还等着回来吃杀猪饭呢!”
乖乖,杀一整头猪啊?附近大队,就没谁家这么奢侈,几乎都交给村里换粮食了。
平时谁家有块大肥肉,每顿切薄薄的两三块,沾个锅灶,都是顶好的生活。
老秦家这是什么日子啊?也太让人羡慕了。
有几个都开始冒酸水了,“一头猪,吃得下去吗?现在养到过年,也有一百多两百来斤了,你家打算全给熏了?”
“你公婆日子好过,还想着为你们打算,买来喂着,也不是坏事。
瞧白茶那娃子,也不是能吃糠咽菜的,可不得变着法的给他们做吗?”
“我家五口人,也能喂两只,等把手头的饥荒还完,我也得为家里打算,我家孩子瘦的皮包骨的,一年半载没尝过荤腥了。”
想着自家的苦水,就想到秦家美得冒泡,落差太大,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何春雪没跟她们多说,拉着周霞走了,在路边,还遇到她老娘。
大热天的,也不说在家里歇着,手上挎着个篮子,脚上还穿着她送的袜子。
何春雪嘴角一抽,救命,她也不嫌热的,搞不懂这老娘们咋就这么爱炫耀!
何母龇着个大牙,热络的招呼道:“春雪,打算去哪儿?吃饭没有?娘做的肉夹馍,尝尝?”
她将遮住篮子的干净稻草扒开,里边躺着热乎乎的肉夹馍,是二合面做的,颜色不咋好。
和春雪也不在意,捡了四个出来,递到她男人跟老二一家两口的手上。
换作是别人,估摸要炸,这可是粮食,还沾了油水,她一下全给霍霍完了。
何母眼角都是笑意,还问周霞:“小周,伯母手艺咋样?”
何春雪现在当家作主,逢年过节的给个一毛五角的,乐得何母找不着北。
想着为她找了个好婆家,那尾巴都差点翘到天上去了。
嘿,这老秦家以前不咋样,背了不少饥荒,现在翻身打了个漂亮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真不好说!
以后老三老四家,肯定要扎根在城里,少不了拉拔老大老二,她女儿,不就跟着享福了吗?
当父母的,总归想看子女过的好,她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也不例外!
何春雪过的舒坦了,她也省心,说出去都倍有面子。
周霞咧嘴:“伯母,你这手艺没得说,我吃那国营饭店大厨子的,跟你差不多,你要去摆摊,那得排着队得买!”
周霞相当给面子,哄得何母心花怒放,看这周家丫头顺眼了,想到什么,她苦口婆心的说道:“小周,伯母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不是自家的,伯母还不长这个嘴呢!
我看你娘最近跟那偷狗似的,你要注意些,省的她把你家底掏光,到时候就算去了公社,她在倒打一耙,你日子更难过!”
何母是过来人,跟周家的知根知底,两人没少呛声。
闻言,周霞脸色有些难看,原本以为她娘死心了,还留着这手呢!
想掏她的底!没门!真以为她还是以前随手可捏的软柿子?
给她添堵,别怪她将她那宝贝命根子给掐断。
周霞心里怎么想的!她没有表现出来,难为何母特意提了一嘴。
她感谢道:“伯母,我心里有数,我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吃的都拉进茅坑去了,她要看得上,就去捡呗!”
反正周霞有好东西,不会留着过夜的,与其让别人惦记,还不如先吃进嘴里。
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所以三娃这两年被她养的白白胖胖,村里谁不说她会带娃啊!
但也少不了说她花钱大手大脚,有败家烂毛病,也不说存着点,要娃有个头疼脑热的,谁会把饥荒借给她啊!
何春雪笑得乐不可支:“娘,她说的没差,咱家有点好的,都塞进嘴里了。
你没瞧你那外孙,都长高了一截?是她小婶邮了卖乳精来,我每天给他们泡杯。
这玩意儿,是真的养人,也亏得他小婶想得周到,换作是我,绝对舍不得。”
一罐麦乳精,要好几块钱不说,还得有糖票,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上哪找糖票!
村里娃,就没谁吃过麦乳精,吃上水果糖,那都了不得了。
何母一听,咂吧了下嘴,看何春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看不出你还成个败家婆娘了,麦乳精这稀罕玩意儿,不说留着,你还一天一杯,有你这么糟蹋的!”
老一辈的,精打细算惯了,看何春雪这么不会持家,老心疼了。
不说留着招待客人,全给娃嚯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