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这一觉就从下午直接到了半夜。
醒来之后能隐隐绰绰的看见外面的亮光,还有人不时的来回走动。
这里近来白天晚上已经没有什么区别,能撑住的全部都在连轴转。
一起休息的刘见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没见人影。
菖蒲起身去了隔壁帐篷看徐思安。
徐思安往回走的时候摔了一跤,腿摔骨折了,还有点外伤。
这一跤摔的挺冤的,原本是刘见秋踩空了,但是摔下去的却是徐思安。
菖蒲眼疾手快的去拉刘见秋他也去,甚至比菖蒲还快。
刘见秋是宁愿自己摔下去也不想跟男同志接触的。
所以他就悲催了。
这就很难评。
都是自己的学生,甚至于之前就一起去北边支援过,菖蒲对他们还是比较了解的。
徐思安看起来很开朗,实际上是个很冷漠的人,除了病患,对于其他人可以说零容忍的。
却没想到会去拉刘见秋。
他喜欢刘见秋,只可惜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
去的时候是自己走着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是被人搀着回来的,徐思安回来之后就去帐篷里歇着了。
菖蒲给他正了骨,加上这几日一直没怎么休息,这会儿正睡着,还有一起的高卫华,睡的鼾声四起此起彼伏,不过谁也影响不到谁。
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去跟人换岗。
已经半夜一点多了,在岗的人还在忙。
躺在帐篷里包扎的小姑娘哭的嗓子都哑了,要妈妈。
但是谁也给不了她一个妈妈,因为她妈妈已经死了,救援的人把她从废墟之下掏出来的时候她妈妈和爸爸就已经死了。
夫妻俩扑在孩子身上,两个人共同撑起来的一点空间让孩子活下来,但是孩子却还是伤了一条手臂。
那条手臂感染了,要截掉。
菖蒲进去的时候看见了刘见秋,她不知道从哪弄的糖果,伸手给了那个小姑娘,蹲在那看着她:“吃了糖就不疼了,试试?”
菖蒲站在帐篷入口处看了看,随即又退出去。
最佳的救援时间早就已经过去了,这会儿还没找到的基本上都是凶多吉少了。
比起白天的燥热,黎明的风带着难得的凉爽。
菖蒲坐在石头上看着远处,黎明将至,满天的繁星却没有散去的迹象。
刘见秋从帐篷里出来在她边上坐下来。
“老师,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真的会有下辈子吗?”
“不知道啊!”
“我跟她说,她爸爸妈妈去了天上,变成了星星,每天都会陪着她看着她的。”
菖蒲转脸看着她:“阿秋是个很温柔的人啊!以前我问过你,现在再问你一次,想过找个对象成个家吗?”
刘见秋摇摇头:“没想过,也不会想。等我正式毕业参加工作了,有收入了,我可能会去领养个孩子。”
她可以很温柔,对病人对孩子都很有耐心,但是唯独对男人没有任何的耐心。
以前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这次出来支援看到死了那么多人,看到那么多的孩子都没了父母,她突然就动了点念头。
菖蒲点点头:“这样也行。”
如果有一个孩子,也算是不孤单了。
这一次的伤亡实在太惨重,即便各地救援队伍都陆陆续续的到来,陆陆续续还有人被搜救出来,但是搜出来的基本没有活着的了。
搜救,埋尸,清理,依旧在进行着。
因为条件原因,安置在救助点的伤员伤口发炎化脓恶化的特别多,不得不陆陆续续朝外转送,转到外面的各个医院救治。
菖蒲他们这一批人原本说的是紧急支援,只需要抢那最开始的一个星期,全力以赴的搜救,后续的工作就交给后续来支援的人。
但是来了之后才知道,根本走不了。
哪怕全国各地成千上万的医务人员都来这边,依旧分身乏术。
这种天灾,又是发生在半夜,除了当时就死了的,活下来的几乎没有几个是没受伤的。
不止是外伤,还有感染引起的并发症,以及常见的一些病症都需要处理。
菖蒲不止给人止血,祛除脓,正骨,还给人接生。
在这边待了几个月,她接生了二十几个孩子。
不止接生,还给起名字。
她这辈子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一夜之间死去这么多人,也从未想过短短的时间她会迎接到这么多的新生命,还是她亲自给起的名字。
七月底出门,到十一月的时候都还没能回去,因为正要准备回去的时候,宁河又发生了一次强度特大的余震。
这一次的地震强度稍微弱前一次,可是造成的伤亡依旧十分严重。
天已经肉眼可见的冷了起来,菖蒲裹着统一配备的军大衣拖着行李上了车。
首都那边,今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从知道出去支援的人都在往回撤的时候朱慧芸就开始念叨:“阿蒲该回来了吧?”
孟先念点头:“差不多了。第一批和第二批去的人都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