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今章也没在意,默默的换了一边坐了起来,看着眼睛通红,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转,满身狼狈甚至都没来得及清洗的女人心像是被什么给抓了一把似的。
“没事,别担心,嗯?”
菖蒲吸了吸鼻子没搭理他,端起饭给他喂饭。
当着众人的面被这么伺候,孟今章有点招架不住。
本能的想伸手,刚好对上菖蒲的眼神,手还没动又收了回去。
“我试试左手。”
左手拿勺子也不是不行,但是跟右手到底不一样。
“你吃了没有?”
菖蒲看着他的不自在微微叹气:“没呢,你配合点,等你吃了我就去吃。”
病房里安静的有些过分,夫妻俩说话声音不大,却显得格外清晰。
饭是医院食堂提供,组织上掏钱订购,是平时过年都难吃到的纯白面做的面疙瘩汤。
菖蒲跟伺候孩子似的一勺一勺的喂他,孟今章一开始不习惯,到后面直接麻木了。
病房里面几个人,有伤了脑袋的,有伤了腿的,就他伤了肩胛骨还是右边,右手动都不能动。不是残废胜似残废。
吃完之后他想问菖蒲救援情况,但是到底没问,而是催促她:“我这边好了,没事了,有勤务兵在呢,你去吃饭吧!”
菖蒲从早上睁眼到这会儿一直紧绷着,别说吃饭,水都没喝一口,这会儿走路腿脚都有些发软。
起身扶着他:“你侧卧吧。”侧卧避开右边,总比一直趴在那好,刚刚吃过饭趴着实在难受。
给孟今章盖好之后她才离开病房。
孟今章这才喊了一个勤务兵询问情况:“救援结束了吗?”
“我们来的时候还在继续,已经送来了三批伤员,一共三十二个,送来的重伤人员里面抢救无效没了一个。那边找到人的时候已经牺牲的有两个……”
勤务兵的声音到后面就显得有些艰难,病房里的人都沉默下来,好半天,感觉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菖蒲简单的吃了个饭,身上衣裳上面沾的泥都干了,搓了搓,就着食堂外面的水洗了把脸。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的黑了,救援工作进度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送过来。
她伸手搓了搓脸先去了重症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才去的住院部。
先去各个病房看了一下,又跟住院部那边的大夫沟通了一下具体情况,然后才去的孟今章那边。
有一个卫生员和一个勤务兵守在那。
病床上的人也都没睡着,但是也没人说话。
各自以允许的姿势趴着躺着,或许是在默默的承受着伤痛,也或许是在想那些一起的战友。
菖蒲找了椅子在孟今章的床边上坐了下来。
孟今章原本侧卧,知道她来了之后干脆又趴了下来,左手伸了过去。
左边没有大问题,但是手上有伤,上了药用纱布包着的。
菖蒲抓住他的手没敢用力,给他放回去用被子盖着:“睡吧,折腾一天了。”
“你呢?”
“我就在这,陪着你!”
孟今章拒绝让她在这坐一晚上:“有卫生员守着呢,你去医院边上开个招待所睡一觉。”
菖蒲拒绝了:“我负责接待送来的伤员,等一阵说不定还有被送过来的,我也不能一直在这陪着你。”
她也乏了,但是好端端的怎么也比病床上躺着的伤员好一些。
没人说话了,很快就有人睡着了,鼾声起,此起彼伏。
就连孟今章这个睡觉不打鼾的因为趴着睡姿势不对都呼吸重。
菖蒲等他睡了,轻轻的将他的右手放好,然后起身出了病房又去了重症那边。
半夜一点多的时候那边的车又来了,这一回还是党正生跟着一起来的。
那边全力以赴加班加点的到这会儿算是全部疏通了。
里面牺牲的新增了一个,但是这一批伤势特别严重的有十几个,党正生怕这边人手不够,又带了人过来。
一天里接待了这么多伤员,县医院里的大夫今天全体加班,已经十分的有经验。
很快就依次给做了检查,然后制定了治疗方案。
这一回有六个被送进重症急救室。
菖蒲站在外面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一直觉得她她爷爷医术高明,但凡去他们家看病的就没有治不好的。甚至于连中风那样的别人束手无策的病他都能妙手回春让人活下来。
还有受伤的不能动弹了的也有能给治的起身行走的。
她自问学到了爷爷的医术精髓。
但是这会儿她才发现,那个小山村里面跟外面是不一样的。
天外有天。
离开那里,她到外面来见到了更宽广的世界,也见到了真正的生命在眼前流逝,感受到了自己的束手无策。
党正生道:“小菖去找地方休息一下,这边我守着。”
菖蒲没拒绝:“等结果出来再说。党部长靠在那眯一会儿吧!有动静了我喊你。”
这一晚上谁也别想消停。
党正生明天还要回指挥部去。
后勤那边虽然有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