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吃得是高兴了，周围的蛮荒百姓却急了。
“欸欸欸，你们倒是往旁边坐点啊，我都看不到菜了。”
“他们居然还有刚蒸出来的新鲜白馒头，居然都没人碰一下，也太奢侈了。”
段其文皱眉道，“诸位，还请不要往这边挤，这里是我们干活的人吃饭的地方。”
最靠前的人惊醒过来，脸上涨得通红，却还不肯离开：“这位大人，我是想来干活的，您看我行吗？”
别说一天五百文的工钱了。
就说这一顿饭，都要破费不少吧？
一有了人开头，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我也是想来做工的。”
“做工应该不用签卖身契吧？那我也来。”
“都安静。”
段其文板着脸拍拍桌子：“现在是吃饭时间，招工的事儿，等晚上下工了，各位去城主府找我报到。”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美味。
多跟这些愚蠢的家伙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他享受美食的时间。
不过半天时间，场面就开始反转了。
再不是自在峰作为新来的势力，要放低姿态招工了。
反而是这些蛮荒本地人，上赶着要去给自在峰干活，还怕他们不要。
“好好好，段大人，您可要记着我呀，是我先来的，一定先登记我。”
段其文漫不经心地应着，心里得意万分。
果然还是他聪明，一眼就认出了贵人。
饿着肚子的人越来越多，却更没人愿意走了。
然而，震惊他们的事情却还没有完。
眼看着饭吃得差不多了，玄一一挥手，又有人从马车里，搬出一大筐的苹果、梨子。
甚至筐沿上，还铺着两大串葡萄。
这……
看着葡萄梗上新鲜的切口，一群人只觉得头晕眼花。
这不是城主才吃得起的东西吗？
不对，在这地方，城主都吃不起这么新鲜的葡萄吧？
他们居然直接拿出来给干杂活的人吃？
方才嘲笑段其文的人，终于破防了：“不可能，你们绝对是在做戏，就算是城主，也不可能顿顿这样吃。”
段其文淡定地摘了颗葡萄扔进嘴里：“陈亮平，你没见识，别以为别人和你一样。
我们主子说了，这不过是我们最基本的工作餐而已。
知道什么叫工作餐不？
就是在我们自在峰的产业做工的人，每天吃的饭。”
别看段其文面上淡定，他脑子里也是懵的。
拿葡萄的手还在抖。
他跟着城主这么多年，也是吃过葡萄的。
这天地之差的味道。
真的是普通的葡萄吗？
段其文是有想过，自己该怎么最大可能地，做出极其美味的样子。
但葡萄一入口，他根本就用不着演，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这也太好吃了。”
嘴上说得再厉害，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吃到。
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真有这么好吃吗？”
“你看他都好吃哭了，不像是假的。”
“谁会拿这么多东西来演戏，就为了骗咱们干活？”
“你还别说，要是顿顿这样，还有五百文拿，城主的日子都没咱们快活。”
陈亮平努力咽下口水，愤愤退出人群。
他就不信了，这什么自在峰，真有这么玄乎。
*
自在峰小院。
陆晚音身形一闪，出现在房中。
谢璟辞执笔坐在桌前，桌面铺开一大张纸。
陆晚音走近，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几乎已经画满了。
听到脚步声，谢璟辞头也没抬：“如何了？”
“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顺利。”
陆晚音拉了椅子，在他面前坐下：“这里的人常年生活艰苦，他们对银钱的抵抗力还行，但对勾人的吃食，简直没有一点抵抗力。”
“正常。”
谢璟辞手里拿着红色的中性笔，在地图上又圈出个圈来。
这笔确实比毛笔好用多了。
他长舒口气，坐直了身：“蛮荒匪患横行，城主又是个不作为的，百姓攒点银子，也要被土匪抢了去。比起铜钱，当然是能吃到嘴里的更有吸引力。就算拿了铜钱，他们一般也会换成实用的东西。”
陆晚音恍然。
她居然把这一点忘了。
她托着下巴，看着谢璟辞仔细在地图上做标注：“自在城会很快强大起来，到时候没有土匪敢来犯，银钱，就又会是第一选择。”
土匪要银子买东西，就说明他们还是知道怕的，有的是他们不敢抢的人。
而要不了多久，自主城会让那些土匪，看见就想绕道走。
谢璟辞收起笔，最后把整个地图看了一遍：“方圆五百里的大小势力，基本都在上面了，夫人可要看看，先去会会哪一波？”
陆晚音朝他眨眨眼：“我改变主意了。与其咱们费心思先打哪个，不如，让那些对咱们有想法的先打过来。”
今天城中的热闹场面，让她生出个疯狂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