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俊才一愣,下意识在公堂上扫了一圈,想看有没有什么生面孔。
以前也有过今日的情况。
偶有京城来的大人物前来视察,他爹总是要做做样子。
有时候还会不疼不痒地打两板子,意思一下糊弄人。
彭俊才都习惯了。
就算没看到生面孔,却还是熟练地往地上一跪:“孩儿知错,请父亲大人恕罪。”
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还是狠狠瞪着那衙役。
你给我等着,今日事儿一过,本少爷不弄死你。
上面的县令看他这样子,就想到了真县令平时做多了欺上瞒下的事。
他心里火气更重:“来人,先打十大板。”
看见这混账就气。
先打十板子开心一下,不然他实在气儿不顺。
话一出口,彭俊才顺势就躺下了。
他心中还嘀咕。
爹这回是怎么了?
平时最多五板子,十板子有点不好演,不出点血,太假。
下回得跟爹提提意——
“啊——”
还没等他琢磨完,臀上传来一阵剧痛。
他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打碎了。
围观的百姓都吓了一跳。
这也一点儿不像是假的啊。
听着都疼。
哟哟哟,见血了见血了。
真狠啊。
看着也真痛快啊。
十板子下来,彭俊才都已经嚎不出来了。
不仅仅是百姓,连其他衙役都傻了。
大人你居然来真的啊?
县令依然铁青着脸:“彭俊才,你这几年欺行霸市,罪大恶极,更是逼死张灵,不知悔改!如今,数罪并罚,本官便要大义灭亲,与你好好清算这几年的罪孽。”
县令一招手,那把彭俊才带过来的衙役走到中间,从怀里取出一个卷宗来。
当着所有挤在衙门口的百姓的面,开始宣读彭俊才这么多年犯下的罪行。
从师爷挨打开始,衙门口的百姓就越来越多。
等到彭俊才挨板子的时候,衙门口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了。
这些人,哪个没受过县令父子的欺压?
听着里面宣读的罪状,隔一会儿就能听到自己受过的罪。
到最后,衙门口无数百姓已经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县令冷着脸:“你可知罪?”
彭俊才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想去看上面的人。
想问问他爹这是闹哪出?
见他不说话,县令冷哼一声:“居然不认罪?给本官打。”
一棍子下去。
彭俊才疼得一个哆嗦。
还没等他缓过气儿来,上面夺命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居然还不认罪?打。”
又是一棍子下去……
百姓们都看得懵了。
连哭都忘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严刑逼供,看得这么心旷神怡的。
这该不会是县令夫人给县令戴了绿帽子,县令到如今才发现辛苦养大的儿子是别人家的吧?
要不,怎么一个当爹的看着彭俊才的眼神,比他们这些受害者还恨呢?
彭俊才感觉自己再不说话,就得被直接打死了。
他憋着一口气,强大的求生欲让他挣扎着喊出一声:“我认罪。”
百姓们有点惋惜。
打死得了,为什么要给他说话的机会。
“很好。”
县令冷笑一声:“证据确凿,犯人也已认罪画押,理应受罚,来人。”
他一掀签筒。
“哗啦啦”一阵响。
红的黑的白的,一地的令签,什么都有。
“打!”
这加起来,得有好几十板子了。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得被打成肉泥吧?
彭俊才看着一地的签筒,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敢情他之前的那些板子,都是白挨了。
陆晚音站在高处,看着衙门里的场景,笑了:“你这手下,可真有意思。”
她若是那彭俊才,气也得气死了。
谢璟辞视线一直落在下方:“来了。”
什么来了?
陆晚音连忙朝衙门里看去。
就见一个红光满面的富态妇人,被丫鬟扶着,从公堂后面走了出来。
“你敢!谁敢动我儿子,我就跟谁拼命。”
她一站到公堂中间,就心疼地去扶地上的彭俊才。
看他一身的血,妇人心疼得眼泪稀里哗啦地流。
她一手去拍彭俊才的脸,试图唤醒他,一边瞪着上面的县令:“你个老不死的,居然对才儿下这么重的手,这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县令冷眼看着她,不耐烦地一挥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还不是天子!把夫人拉开。”
“我不走,谁敢拦我,你这丧良心的,是想逼死我们娘俩不成?”
县令夫人骂骂咧咧,护犊子地拦在彭俊才面前。
她蛮横地去抢衙役手里的杀威棒:“你们要打,就先打死我好了,才儿要是有个好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