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还能听见屋内兄弟俩嘻嘻哈哈的声音,沸腾的心像被泼了盆冷水,一寸寸凝结。
一件普通的衣裳,宋招娣没当回事,她捂着嘴笑:“部队里的男人都是铁打的,云霆身体素质一向最强,酷暑严寒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事儿,你不用担心,慢慢忙,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轻轻的把门带上,温婉死死攥着手中的衣裳,瞬间回了神。
她大跨步进屋,把那件精心准备的棉衣扔在霍羽面前,“霍羽,或许你可以给我个合理解释。”
霍羽灿烂的笑意凝滞在唇角,他的手甚至还没从小宝的头上收回来,答得倒是干脆利落:“就你看到的那样,这件衣裳我小叔没带走,确切的说,你的情意,他连看都没看到……”
小少年抬头看她,面色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温婉一双眼睛冰冷幽黑,死死的盯着他,“从我们家到方政委家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事情不可能被人为耽搁!我本以为你生性冷漠,好歹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辜负了我的期望,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温婉再忍不住,狠狠一掌拍向木桌。
‘咔嚓’一声,实木般的桌子出现一道裂缝,霍小宝瞪大了眼,吓得立马缩到哥哥的身后。
霍羽面无表情,眼神冷冽得能冻裂整间屋子,“在方叔叔家吃饭那晚,我听小叔说过,他打算和你离婚,你不用慌张,离婚后他照旧会分一半的津贴给你,那些表面功夫你实在没必要做,没什么可挽回的,我全力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这两日的幸福平静被撕破,露出他们本就不和睦的关系。
温婉简直被气笑:“在你眼中,我就是那般见钱眼开的人?!”
“你本来就是。”
小少年回答得无比认真,身后的霍小宝仿佛想说点什么,被哥哥冷冽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闭口不言。
从来没有哪个人敢给她下这样的绊子,温婉本以为她和霍家两兄弟算和睦相处,谁知道在对方眼中自己依然是恶毒后妈。
是他们想方设法都要赶走的人,甚至不惜以牺牲霍云霆的生命为代价。
“霍羽,希望你有朝一日,千万不要后悔。”
她掏出兜里的钱票,放在桌上,回屋收拾好东西后,摔门离去。
直到所有声音消失,霍小宝才探出脑袋,试探性的把手伸向那些钱:“哥,她是不是气坏了脑袋,咋的连钱都不要了?”
霍羽莫名的不耐烦,就连声音都大了些:“她不是不要钱。”
“她是不要你了……”
……
“温同志,老霍临走前特意交代过,不能让你离开,你这不是让俺难做吗?”
温婉眼眶红红,盯着方卫民,眼泪说掉就掉:“政委,再过十分钟家属院就得关闭大门,我大伯性命垂危,我只是想要去见他最后一面,小宝他们兄弟俩就让招娣嫂子帮忙看顾。
霍羽会做饭,能自理,钱票我都留给他们了,最多五日、不,三日我就回来,大伯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如果有个好歹,我真的没法活……”
女人的眼泪向来都是最难招架的,方卫民头皮发麻:“你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王建设那贱人说的。”
“……”
方卫民皱着眉头道:“这介绍信是不能随便……”
温婉装模作样的抹眼泪,嗓音低落:“政委,不瞒你说,我知道云霆要和我离婚,他日我回到村里,是需要我大伯一家照料的,如果他的后事我都不能到场,那就是不忠不孝,这样的人在我们老家是要被戳断脊梁骨的……”
她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说到点上,家属院的门马上就关,耽误了时间明早可能赶不上火车。
方卫民咬了咬牙,“温婉同志,你可别扯谎。”
温婉眨巴着眼睛,就差举手发誓:“必须的。”
等到对方把那封写好的介绍信揣进怀中,方卫民叮嘱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温婉飞奔离去。
“……”
他越想越不对劲,干脆和自家婆娘打了个招呼,跑去找还在卫生院偷摸打杂的王建设。
才被训过的王建设耷拉着脑袋走出门,瞧见方卫民的身影就觉得头皮发麻,他大着舌头问:“政、政委?你有什么事情吗?我只是想来帮帮忙,闲着也是闲着!”
方卫民一摸脑门,试探着问道:“王建设,俺问你个事儿。”
“温婉他大伯生病的事情,是你告诉她的吗?”
王建设满脸茫然,他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半响才道:“啥大伯?温婉的大伯,能生啥病?那坟头草都快蹿两米高了……”
方卫民:“……”
王建设仿佛嗅到苗头,他狐疑道:“政委,温婉在老家无亲无故,你莫不是也被她骗了?”
方卫民面色铁青。
完犊子了!
老霍的媳妇等不及离婚,跑路了!
……
从家属院出来后,温婉并没有朝着镇上的招待所去,她走了相反的方向。
小镇以南,是连绵的苍茫雪山,高海拔的维度让山上的雪经年不化,一到夜晚温度骤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