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在后面的霍宝不知这是场戏,他别扭的蹲下身子,把那些随风飘散的芦花搂在怀里,哭得满脸鼻涕。
“这是我哥唯一的棉袄,是我哥哥的棉花,你还他衣裳!”
他梗着脖子,一脑袋撞向曾桂花。
后者岿然不动,曾桂花垂下眼皮,瞧见两孩子被冻得通红的手腕和上面的青紫,她心底蓦地窜起怒气:“小笨蛋!这是芦花,不保暖的,你俩被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咧。”
霍羽咬紧了后槽牙。
望向温婉的眼神泪光闪烁。
这棉袄是原主当年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送给兄弟俩的见面礼。
温婉面不改色,心中同样憋了一团火。
她知道自己现在黑得就像乌鸦,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锅需要她背。
累觉不爱。
“钱嘛,还真没有……”
曾桂花狠狠瞪她。
温婉厚着脸皮:“要不你把古钟拿来,我修,过两日还你个一模一样的。”
铲着鸡屎往自留地里走的朱心梅赶紧开了口:“阿嫂,别听她胡扯,你家的古钟珍贵,就她,怕是见都没见过……”
“我好歹大学毕业,学的是机械构造。”
原主的大学读得一塌糊涂,专业却刚好对口。
“桂花嫂,温婉妹子除了那张嘴会扯,干啥都不行!干脆就让她赔布票。”
温婉掀起眼皮望向曾桂花,嗓音里带着凉意:“你要是选择信朱心梅,就让她赔偿好了,我没意见。”
她如今兜里空空,哪儿来布票。
这些军嫂的要求还真是奇奇怪怪。
朱心梅蓦地闭紧了嘴。
曾桂花微微皱眉。
“先说好,修坏了是要赔钱的。”
“没问题,把我卖给你都行。”
“……”
把俩孩子安顿好后,温婉去了趟曾家。
曾桂花的丈夫是部队食堂颠大勺的,家境优渥,油水充足。
家具的摆放充分的展示着主人的阔绰,曾桂花站在房门口,目光落在那被损毁的古钟上,忽地改了口:“看看,这就是你家孩子干的好事,赔不起东西,布票棉花你看着给!”
回头能做两套衣裳,拿给那可怜的霍家兄弟穿,这种事指望不上温婉,一年多来,全靠她们这些多事的军嫂一点点的从温婉手中把东西给抠出来,否则,霍家迟早败光。
门缝处有个黑黝黝的脑袋‘唰’的一下缩了回去。
温婉的视线被摆在桌面上的古钟吸引,繁复的外壳类似西洋挂钟,里面精致的表盘被拆卸得七零八落,不锈钢的外壳甚至有道深深的痕迹,破坏了钟表原本的美感。
很难复原。
温婉拨弄着那长长的秒针,“我带回家修,过两日还你个一模一样的。”
“能行吗?”
曾桂花的眼神充斥着不信任,她真怕温婉闹出幺蛾子,她看起来就不像是能修理钟表的能手。
“如果没修好,你可以去找霍云霆要钱,对了,他人就在家属院,还有什么顾虑的吗?”
一听见霍云霆的名字,曾桂花目光变得闪烁,那可是特战部队的煞神,就连周团长都给三分薄面的,兵团里没人愿意和他交恶,想要揭穿温婉得慢慢来,她低低的‘嗯’了一声,笑道:“啥钱不钱的,没必要……”
她们为的本不是钱。
……
经过一番口舌交谈。
温婉成功的把古钟带回了家。
朱心梅瞧见她手中的东西,呼吸蓦地一滞:“猪鼻子插大葱,装得还挺像,温婉,你最好消停点。”
霍羽正费力的弯着腰,学大人把嫩葱给埋进自留地里,瞥见温婉拎着古钟回来,他怔愣在原地,就连表情都变得错愕。
蹲在他旁边的霍小宝嘴巴都张成了0形,眼神和动作完全不配合。
一瓢粪水直愣愣的浇到霍羽那露出脚拇指的布鞋上。
凉意袭来,霍羽气得跳脚:“霍……小……宝!”
声音阴沉得像变态杀人狂,别说霍宝了,就连温婉都被吓了一跳,她瞥向死死抱着自己小腿的骷髅精,突然笑出声。
特有兴致的来了句:“嫂子,对我有意见随便提,行吗?”
朱心梅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善解人意,“真的?”
“当然,虽然我不一定听。”她单手把霍小宝给抱在怀中,陡然的男友力看呆了朱心梅,对方瞥过来的眼神冰冷幽黑,没有开玩笑的语气。
情绪不再浮于表面,不再大吵大闹。
似乎,变了个人。
朱心梅沉默着回了屋,把大门摔得啪啪作响。
霍羽恨恨的盯着被温婉抱在怀里的弟弟,他一声不吭的跟着进了屋,脱去唯一的鞋子,打着赤脚在屋里转悠。
像是感觉不到冷。
温婉轻啧了一声,回屋把属于原主的那双线勾拖鞋递给他:“穿着。”
倔强的少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不冷,你要打就赶紧打。”
“我闲着没事打你干什么?无聊。”
霍羽动作利索的穿上鞋,他耳根子浮了层浅浅的红,声音就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