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一下骚动起来,有人在喊,把这对母子赶出何家村,竟然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真是丢尽了我们何家村人的脸。
胜万年把惊堂木一拍:“大家肃静,这事只听得何老婆子一面之言,是真是假很难说清,如真有此事,天理难容。”
何麻婆听胜万年这样说直叫委屈,她忙说:“我俩个干女儿郑望好与王清玉可以作证。”
郑望好对何麻婆埋怨地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我和王姐姐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又有何用,别人没亲眼见着,哪会相信你的话。”
胜万年对郑望好厉声道:“大胆民妇,你知罪否,你拿假银去何传代家换真银,可有此事?”
郑望好听了先是愕了一下,然后很快镇静下来,跪着说:“胜大人,我用假银换真银有没有这事,还请您胜大人明断。”
胜万年又大声问:“囡囡婆,何传代,你们连看都不看怎么知道是假银。”
囡囡婆得意地说:“只要是真银便是我家的,你看她穿着粗布旧衫,她家里哪有真银,还有这两块金条更是我家的,她们明抢暗偷,仗着有些功夫。”
“胜大人,你要为民妇作主,那何老婆子乱嚼舌头的话,你可千万不能听,我可是有丈夫的良家妇人。”说着就掩面哭了起来。
胜万年对人群喊话:“去把囡囡婆的丈夫和他们家的下人叫来问话。”
他低头看着妻子王清玉一直跪着,不敢抬头看他,又心痛又好气,但也只好不动声色。
等了一阵子,有人带来了两个人,只见两人都穿着破旧衣衫上面全是补丁。
胜万年见了说道:“我让你们把囡囡婆的丈夫找来,你们怎么只找来两个下人,她的丈夫在何处?”
郑望好见了忙说:“这男子便是囡囡婆的丈夫,女子是囡囡婆的亲姨婆。”
然后对何有生与刘招亲低声说着:”你们俩有什么委屈如实都说出来,这上面坐着的是县里出了名的胜大人胜青天,他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幸许能帮你们改变命运。”
围着看热闹的人把厅堂里里外外挤得满满的,胜万年命众人后退,给带来的两个人腾出地方来,说道:“两位速速报上名来。”
何有生与刘招亲慌忙跪下,胜万年见刘招亲面黄肌瘦,身单影怜,实是让人同情,他把惊堂木轻轻拍了一下,怕吓着眼前这可怜的女人,语气柔和地说:“这位民女,你先说吧。”
刘招亲颤颤惊惊地跪着说:“民女姓刘名招亲,不是囡囡婆家的下人,我是她的亲姨,可她从没有把我当亲人对待。”
“我从小失去爹妈,十四岁被我姐卖给一户有钱人家冲喜,过门三天,丈夫便死了,婆家嫌我克夫破财,要把我卖去妓院换回买我过门的银子,婆家祖母好心留下我。”
“可没过多久,婆家祖母因年高去世,我便被婆家人赶了出来,我无处可去,只好回到我姐姐家,姐姐又想把我卖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财主当妾,被我婆家人知道了,说我姐姐无权替我做主,我虽被婆家赶出来,但这辈子都是婆家的人,从此我姐姐就拿我顶替她家老妈子干活,如今我姐姐姐夫都不在了,我便成了囡囡婆的下人。”
胜万年听了甚是同情:“你今天既然碰上我了,我就得为你做这个主,不到民间来就不知道民间事,你暂且说到这里,等下问你话时再作回答。”
胜万年又把惊堂木一拍,对何有生说:“速速报上姓名,把你所知的如实说来。”
何有生挪膝向前一步说:“小人姓何名有生,是囡囡婆名义上的丈夫,不是何传代的亲生父亲。”
“我本不姓何,姓陈,是离何家村很远的一个村子的,十二岁那年村子发洪水,把我们整个村子都冲没了,我的家人都被葬身百年不遇的洪水之中,我当时抱着一根木头才得以存活。”
“我一路乞讨来到何家村,又冷又饿,晕倒在一堆稻草边,被囡囡婆的母亲发现,把我带回她家,从此我就替她们家放牛干农活。”
“到了十五岁那年,囡囡婆父母让我与比我大十岁的囡囡婆成亲,因为我年龄小不懂男女之事,被囡囡婆天天毒打,头上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让我睡牛棚,而在我成亲之前囡囡婆就与家里请的教书匠私通并怀上了孩子。”
这个七尺男人说到这里,他难过地抬起头,突然像一只刚醒的狮子,把压抑多年的愤怒一下子发泄了出来:“囡囡婆不是我妻子,何传代也不是我儿子!我这些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胜大人,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他把压在心口的这块石头搬开后,很快平静下来:“这么多年,我住在牛棚里,有上餐没下餐,我的破衫烂絮还是招亲姐帮我从死人那捡来的,我要是没碰上招亲姐,我或许早就死了。”
“有一次,囡囡婆用带刺的荆条抽打我,我全身都是伤,我躺在牛棚里发着高烧,只等一死百了,招亲姐看到我这样,偷偷照顾着我,并劝我不要再犯傻任由着囡囡婆打了,越让着她,越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这样下去迟早会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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