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几日就过年了, 过完年我就十四岁了,天宝五载我就是十五岁及笄了,我成年了就去边关。”李长安扒着手指头算。
“十五岁太小了。”王忠嗣笑笑, “我当年十六岁去边关, 都吃了不少亏。”
他温和看着李长安:“我在朔方还有些根基,你再晚几年过去也一样,我给你留着位置。”
当年因为他是圣人义子的身份,所以他在军中没吃多大亏,一路仕途坦荡,投桃报李, 如今他也愿意这么照顾李唐的公主。
王忠嗣自己吃过年少不懂事的亏,所以他不想李长安再吃年少不懂事的亏。
李长安却长叹一口气:“不行啊,时间不等人。”
手里没兵心里没底啊。
纵然现在哥舒翰和她那个没见过面但是互通很多信的远房表舅都已经有了一些兵权,她手下的人里也有很多人在各地当县令。
可那也不是她的亲信部队,李世民有那么一堆猛将,他自己都还得有自己的三千玄甲兵呢,她手下的将领里可没有李靖秦琼尉迟敬德这样的狠人。
“你才多大。”王忠嗣哭笑不得, 屈指弹了一下李长安的额头。
他四十多了,李长安才十四, 她哪来的时间不等人?
王忠嗣总算是看出来了,李长安聪慧归聪慧, 脑子却总是有一种……被迫害妄想感。
联想到李长安母亲早亡、养母也早亡的凄惨童年,王忠嗣觉得他大概知晓李长安为什么总是对未来充满忧虑了。
王忠嗣叹了口气, 看着面前懵懂的李长安, 觉得长兄如父,圣人政务繁忙,他虽是义子, 可也一直将皇子公主们当做自己的亲弟妹,他年纪最大,也应当负责照顾幼妹。
“这些年,你辛苦了。”王忠嗣拿出他超高的情商安慰李长安。
他以仁德驾驭军队,手下的将领与将士无不感念他,王忠嗣一向擅长安慰别人。
李长安:“?”
我这些年怎么就难了,左相都被我派去的道士忽悠的一愣一愣,虽说我现在的权势不能跟李隆基李林甫比吧,可怎么也跟小可怜挂不上钩啊。
再论起财富,整个天下也就李隆基跟那几个世家比我有钱吧?
“你年少就没了阿娘,阿爷又是圣人。只是圣人也不是故意不管你,圣人政务繁忙,不能和普通百姓家里的阿爷一样,你还需体谅一下他。”王忠嗣柔声道。
李长安眼皮跳了跳。
那老头昨天还看杨玉环跳舞呢,他政务忙碌个屁,倒是李林甫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从早到晚三省六部各处跑,两条老腿都要累断了。
王忠嗣看了眼李长安,看到李长安都懵了,只觉得李长安是被戳到了伤心处暗自神伤。
心里更增添了几分怜惜。
只是他要镇守边关,李长安在长安城,相距数千里,想照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还得给李长安找一个可靠的依靠,这个依靠还得身份合适才能照看李长安。
王忠嗣沉思片刻,还真让他找出一个与他关系不错,还能名正言顺照顾李长安的可靠人选来。
“我与太子自小一同长大,也算有些感情。太子是你的兄长,身份又贵重,我可以托他照看你。”
王忠嗣此言一出下意识寻求李长安的认同。
一抬头就看到李长安感动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微张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子宅心仁厚,受了我的嘱托必定会好好照料你。”王忠嗣拍拍李长安的肩膀。
李长安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询问王忠嗣:“义兄认为我的性子如何?”
她严重怀疑王忠嗣那一双细长丹凤眼中看不中用,对谁都自带八百米滤镜。
王忠嗣虽不知道李长安为何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但是还是如实答复。
“二十九娘性子乖巧,聪颖坚韧,善良天真,温柔极了。”
王忠嗣道:“只是偶尔有些自卑。”
他认为李长安没有安全感才会总觉得安禄山会造反,觉得时间紧迫,迫不及待要去边关建功立业。
没有安全感,便会带些自卑,王忠嗣年幼时候觉得自己无父无母,在皇宫中无人依靠,偶尔也会自卑,后来他立功多了才将自小骨子里的这点自卑拔除干净。
李长安心道,前半句话还算贴切,她的确乖巧温柔,善良天真。
这么看王忠嗣眼神也没有十分差啊,怎么会觉得李隆基是个勤快君主,李亨宅心仁厚值得托付呢。
王忠嗣又再提:“你一个人在长安孤苦伶仃,我托付太子……”
“不不不。”李长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李长安犹豫了一下,看着王忠嗣那双盛满了关怀的眸子,还是开口道:“阿兄刚回长安,或许对如今朝局不太了解。今岁朝堂上发生了一些事情。”
王忠嗣道:“你指的是韦坚与皇甫惟明吧。圣人此事的确有些偏激,可朝臣不得与皇亲交往这是明令之事,韦坚皇甫惟明违反了圣人诏令,被贬也是应当。”
“何况圣人也只是惩罚了二人,并未迁怒太子啊。”王忠嗣笑了笑,并没有多少担忧。
他一向循规蹈矩,虽说他自小和李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