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亭的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冷,柳文茵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因他带来的阴影,更是如影随形。
但她不想在陈景亭面前露怯,就怕刺激了他的恶劣心理,更加捉弄于她。
柳文茵开始纠结,脑袋里浮现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过去,有可能被他找茬。
不过去,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找茬。
反正不管她怎么做,他都不可能给好脸色。
更不可能同情她的处境,不再与她为难。
现在送亲的队伍已经去了陈家,陈景亭这会儿带她回府,估计是还安排了后手。
就是不知道在他的安排里,她会是个什么下场。
交叠的手微微用力,柳文茵真是要疯了,她怎么会遇上这种人?
陈景亭欣赏着她脸上的纠结。
纠结,代表着她在权衡形势。
会权衡形势,也就证明她心里是有畏惧的。
陈景亭很好奇,既然她怕他,又为何敢对他生出厌烦的情绪?
不是应该低声下气地捧着他,乞求他给她一条活路,最好再给她一点宠爱,让她能在府里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吗?
这莫不是天生反骨,就爱找不痛快?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形势所迫,柳文茵只能往里挪了一点。
陈景亭坐上位,她坐在侧边。
下巴被冰凉的手指擒住,触感和初次见面一摸一样。
柳文茵开始恐慌,喉咙也跟着发紧,总觉得下一瞬就会被他扼住咽喉。
“怕我?”
柳文茵抿唇,没有答话。
“不会说话?”陈景亭脸上满是玩味,“那么,有些多余的东西就别要了。”
柳文茵面色涨红,是被气的。
她很确定陈景亭是在戏耍她,不管她怎么回答,他都不会满意,也能找到办法捉弄她。
既如此,她小心谨慎又有什么用?
“世子爷,您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片刻之间,她的态度颠覆,眼里的恐惧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坦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陈景亭啧了一声,“几日不见,世子妃的心性倒是有长进了。”
柳文茵平静地与他对视,等着他的下文。
“是谁给你的底气?”
“带走你的又是谁?”
冰冷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柳文茵的脖颈,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拿走她的性命。
柳文茵害怕丢失性命,但她更怕谢钰被陈景亭这个疯子盯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
“我不认识他。”
“我只给一次机会,确定不说?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
陈景亭猛地丢开柳文茵,因为力气太大,砰地一声,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车厢壁上。
疼痛让柳文茵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委屈和屈辱更是席卷全身。
她做错了什么?
为何要被人这样对待?
是她求着来幽州,嫁他陈景亭吗?
视线模糊,眼里已经蕴满了泪水,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
不能哭,眼泪换不来陈景亭的心软,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好欺负,柳文茵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
可泪水蓄积到一定重量,便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掉出。
陈景亭拿帕子擦手,对柳文茵的眼泪视而不见,“觉得委屈?”
“本世子被强迫娶妻,好像也挺委屈的。”
“强迫你的人,是我吗?”
她的眼睛在掉泪珠子,声音却很平静,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人。
陈景亭蹙眉,随手把帕子扔到窗外,“你在讽刺本世子?”
“我只是实话实说,赐婚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我主动来的你身边。”
陈景亭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幽深,暗藏危险。
“当我的世子妃,委屈你了?”
柳文茵清楚地感受到什么叫话不投机。
他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却还是胡搅蛮缠,无非是心里不痛快,拿她撒气罢了。
没有回答,只是身体向外侧了几分。
后脑阵阵发疼,马车在雪地里不好走,时不时会晃荡几下,柳文茵更难受了。
但她清楚自己的处境,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让陈景亭改观。
在他的眼里,她是朝廷强塞给他的女人。
她的处境和他无关。
她的感受,他也不会在乎。
这一刻的柳文茵无比庆幸,庆幸自己从来没对陈景亭抱有过期待。
不然这会儿,该多绝望啊?
隔着衣袖,摸了摸腕上的镯子,柳文茵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不能惹怒了陈景亭,她要好好活着。
马车里安静了下来。
陈景亭盯着她的侧脸,纳闷她怎么怂了,刚才不是胆子很大吗?
要是再说两句,他绝对要把她丢下马车,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委屈。
自觉无趣,陈景亭继续闭目养神,没再管柳文茵。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