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崔七七这几个小娃娃,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一丝秋愁。
崔老太把鸡舍的鸡被放出来,几人在打扫鸡圈。
温姐儿最近日子,都在闺房里缝自己的新衣裳,脑海里总浮现赵公子的身影。
“咕——噢!”一只公鸡吃痛啼叫。
这时一只红冠大肥公鸡往院围栏上一飞,一跃而下没入她们家鸡群鸭群中。
院门嘭嘭敲响——“崔老太,俺们家鸡飞进你这了。”
原来是方老太家正准备杀鸡,谁知她小孙子六七岁十分得宠,正是鸡嫌狗厌的时候,上手拔公鸡毛,它一吃痛,可不就往上飞。
崔老太顺手叫了只自家比较瘦的小公鸡,拎了出去。
“还给你!也就我这么好的人,才会给你抓来。”
方老太见她打开门,抓出的公鸡个头小了一大圈。
“这哪是我家鸡!”方老太连忙挤开崔老太,往院子里一看。
那红艳艳夺目的昂首挺胸大公鸡,可不就是她家的!
连忙冲过去抓住,崔老太院门一关,另一只手去夺过那只大公鸡。
“你说这只鸡是你家的,你可有证据?”
崔老太不乐意了,“我还没说你家鸡闯进来,跳到我家菜地,毁坏了我多少菜苗苗。”
“我家鸡冠就是这么红,爪子上也有一块斑。”方老太养了那么久,当然记得。
“谁家鸡不红,而且你说是,万一是你每天盯着我家鸡长啥样呢?”
两位乡村老太太为此争执不下,吵得不可开交,互相指责对方想讹人。
崔老太捏着鸡下巴,一副厚颜无耻地对邻居婶子说道:“你喊它,它啼叫了吗?”
鸡当然听不懂人话,被掐着鸡嗓子,它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崔七七一看,这真不愧是亲奶啊,跟她当初在奈何桥上叫嚣的一模一样,连忙捂脸往旁一倒,是羞的……
方老太最后只得吃下这亏,拿着小了一大圈的小公鸡归家。
气冲冲骂着小孙子:“吃吃吃!净知道吃,大公鸡没了。”
方家小孙子一听,没鸡吃了,还要被骂,嗷嗷大哭。
“呜呜呜……我就要吃鸡!”
崔老太大获全胜,得意一笑。
薅住大公鸡往厨房走:“赶紧把它杀了!吃进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这天一大早,张媒婆接过杨员外公子——杨富贵的吩咐,二十两银子,纳农家女做小妾。
这段日子,杨富贵脑海里也全是崔幼温的身段相貌,心直痒痒,跟崔承泉暗中打听了许多,得知她还未许亲事,就去跟他爹商量。
“爹爹,只要我纳了崔同窗的外甥女,以后就专心向学。”
杨员外一听儿子说,寻思着贫家女子,总比戏子好多了,就准了,还愿意请媒人上门。张媒婆把杨老爷吩咐的事情记在心里,步行着往平顺村走,这一单那真是十拿九稳,起码再偷偷吃下他几两聘银跟赏钱。
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来到了崔家家门口,拍响了大门。
院子中,众人正在家中整理家务,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柏哥儿微微有些疑惑地走到门口。
打开门的瞬间,一位陌生的头戴红花的媒婆,气势嚣张地突然闯了进来。
柏哥连忙大喊:“奶!有坏人闯家里来了。”
崔老太连忙冲出来,“哪个王八羔子敢来老娘家撒野!”
那标志性的谄媚笑容,那红艳艳的大红头花,还有矫揉造作地捏着一张花帕子,不是镇上有名的张媒婆,还能是谁?
“哟,这不是张媒婆麽,啥风把您老吹到我们崔家来了?”崔老太心里却是直犯嘀咕,无事不登三宝殿,给谁说媒的!
张媒婆用花帕子掩着嘴笑:“喜事儿!那当然是你们崔家的大喜事儿啦!”
崔老太一想,她儿也到嫁娶的岁数,莫不是镇上的大户人家看上了她儿,前程似锦?
她连忙招呼张媒婆进堂屋坐着,喊着大孙女起来干活。
“温姐儿,赶紧上茶,别躲在屋里躲懒。”
温姐儿打断思春的心思,赶紧起身去厨房烧水烫茶,端了两杯茶水过来。
“不知崔大姐姐,您可知道咱东旺县的杨员外?”张媒婆端正着腰身坐在主位上,扶了扶她头上的大红花。
温姐儿听到杨富贵这个恶霸的名字,内心一咯噔,心中不禁警觉起来。
张媒婆用眼神打量着温姐儿,身材修长,皮肤白皙,年轻貌美、勤劳听话……她眼神一闪,怪不得勾的那杨公子心念念的。
再看周围这环境,家境确实是贫寒。
“自然是认识的,那是我儿承泉私塾同窗!”崔老太骄傲说道,难道是杨员外家千金?乖乖,千金儿媳妇儿,那得陪嫁多少东西。
张媒婆身材娇小,但声音却宛如巨雷般响亮:“哎哟,听闻你们家大姑娘,已经到了出阁的年龄了,我是来给你们说门好亲事的。”
崔老太懵了,怎得是大孙女?可先前听她儿说过,这杨公子是有妻室了啊。
张媒婆寻思这老太太都惊呆了,这门差事妥妥稳了,姿态更是高高在上,斜睨着眼神瞥向崔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