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死寂。
甚至连一根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碗筷被扫落在地,破碎的声音。
茶玖被惊动,身上的围裙还没脱呢,就赶紧“噔噔瞪”地跑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结果瞧见屋子里满地狼藉。
陈太医,侍卫,还有云安,都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屏息惶恐。
裴钰坐在桌前,脸色难看至极。
他那修长如玉的手,掌心外侧还被割破了一条大血痕,正潺潺流着鲜血,在地上淌染了一小片。
茶玖上前想要为他包扎伤口,却被对方轻轻拂开。
“你们都出去。”他的声音极力维持平静,可谁都听出里面隐藏的愤怒和绝望。
众人不敢触他霉头,连忙应喏离开。
茶玖迟疑一瞬,还是跟着一同离开。
门扉逐渐掩闭。
将那最后一丝光亮和暖意也一并带走。
裴钰的心缓缓沉入无边死寂之中,久坐在桌前纹丝不动,最后竟半边身子都僵硬了。
可他毫无感觉。
只觉得过往的一切感情和信任,都如此可笑。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茶玖拿着药箱,小心翼翼地探进了一颗脑袋,问道:“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裴钰没有说话。
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茶玖苦恼地咬了咬下唇,还是自作主张地进来,打开药箱为他处理伤口。
药粉洒落在伤口时的刺痛终于唤醒了裴钰的一丝理智。
他低头,看着屏息凝神为自己包扎的茶玖。
她的侧脸很漂亮,肤如凝脂,垂落的长睫微微颤抖,如蝶翼振翅欲飞。
好像有朝一日,也要飞离他的身边。
“之初。”裴钰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会背叛我吗?”
“不会。”茶玖回答得毫不迟疑,语气坚定,“殿下是我费尽心思才救回来的人,我只愿你平安百岁,才不辜负我这番力气呢!”
裴钰的脸色微微缓和。
“那若是你最亲近信任的人,也要害你,背叛你呢?”
茶玖道:“那就害回去,背叛回去,好叫他知道,辜负了我们的真心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的语气里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仿佛真的感同身受了他的境地。
裴钰的心逐渐从那无边冷寂中浮起。
他伸手擦掉茶玖脸颊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面粉迹,逐渐平静下来:“你说的对,以牙还牙,才能叫人不轻贱我们的真心。”
茶玖怕他疼,鼓起腮帮子往那伤口上吹着凉风。
裴钰顿觉如轻飘飘的羽毛尖儿拂过,带走了上面微乎其微的疼痛,只留下延续不断的痒意,缓缓抚慰他内心的伤痕。
看来,他过往那些善举也并非全是笑话。
马车上的一缕善念。
让他在这浑浊的世间,捡到了一个比宝石还要璀璨的小姑娘。
“叮!裴钰好感度达百分之五十!”
系统惊喜提醒:“茶茶,进展顺利呀!”
茶玖却没有这么乐观,心中暗道:“其他气运之子的百分之五十好感度代表着男女之间的喜欢,但裴钰可不是。他现在估计把我当孩子养着,这好感度说不定是父女情,兄妹情。”
系统摩挲着小下巴:“那是父女还是兄妹呢?那个比较刺激呢?”
茶玖:“……你不对劲。”
系统嘿嘿。
茶玖:“无论是哪种,裴钰都不可能下手,他的道德感很强。”
不过好在她还有很长的时间。
可以将裴钰对她的感情,逐步扭转回“正确”的方向。
……
皇帝再度给裴钰赐下一座宅子,说是靠近后山温泉,方便调养身体。
可实际上这位帝王心中是如何想的,那便不得而知了。
巧的是,这座宅子竟在云府对面。
裴钰率先询问茶玖:“你若是介意,我们便不去那里住,继续留在这里也并无不可。”
他说得云淡风轻。
可茶玖通过系统隐约知道他已经开始了一些私底下的谋划。
因此顺从皇帝的意思,对他的东山再起和报复计划而言,才是最佳的选择。
于是她摇摇头道:“我并不介意,去那里住有利于殿下的身体恢复。”
裴钰听罢,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柔软,伸手摸摸她的头。
不知从何时起,裴钰很喜欢摸她的头,轻轻掐她的脸蛋。
茶玖躲过,嘴巴有些不满地嘟起:“殿下别把我当小孩子来养。”
裴钰莞尔:“可你不就是小孩子么?”
茶玖瞟他:“可您也不比我大多少。”
云安在一旁插嘴道:“我们殿下比大你五岁,如今已经是十六,到能议亲的年纪啦!”
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恐怕皇子妃都已经娶了。
茶玖眼睛滴溜一转,道:“殿下可否迟些再议亲?”
这样的要求有些无理。
不过对于裴钰而言,莫说现在京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