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严父气得眉毛都在抖。
严韧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地看着他,“这不是父亲您自己说的吗?您既然这么觉得,您就该以身作则!”
“你,你个不孝子!”严父气得抄起桌上的杯子就想朝着严韧砸过去。
严爷爷砰地一下拍了下桌子,“好了,你现在是不把你爹放眼里了,跑到我们这儿来打我孙子!”
“爸,他实在不像话,一点儿不听话孝顺。”严父面容肌肉抽动,握着杯子的手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面上表情不太好看。
严奶奶淡淡道:“你这个当儿子的也没多听话,也不见得多孝顺,你以前没操心过严韧的工作,现在又何必来操心他的婚事!”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严父脸上浮现出尴尬神色,他眼里掠过些许愧疚跟心虚,刘玉兰觑见他的神色,连忙道:“老严之前也是太忙,以前还得我操心他呢,现在得亏是工作轻松了些,回了北京,要不然承志都看不到他爸爸几面。”
严父有了台阶,便顺着她的话道:“爸妈,我知道你们心疼严韧,可严韧也是我儿子,我能不为他着想吗?他现在当个队长已经落后别人不少,要是找个好的对象,起码两年内能追上来。”
“不用了,我认定就这么个对象。”
严韧抓着顾银星的手,“你要是今日来就是为这事,那我们就先告辞。”
他带着顾银星起来,就要离开。
严爷爷呵斥道:“你走什么,这里是你家,要走也是他们走。”
严父跟刘玉兰脸上有些尴尬。
刘玉兰看了顾银星一眼,道:“其实我瞧小顾也不错,老严,孩子没对象你着急,有了对象你怎么还挑剔上了。”
刘玉兰本来是没看上顾银星的,但刚才瞧见严父跟严韧为了顾银星这么争吵,便改了主意,要是严韧真的娶了这个女人,那以后父子矛盾更深了,还用得着担心老严暗地里扶持严韧吗?
刘玉兰想到这里,笑道:“小顾今年多大了?”
顾银星有些诧异,跟严韧对视了一眼,大大方方道:“二十岁。”
“二十啊,那还年轻着呢。”刘玉兰道:“我看严韧年纪也不小了,你们俩既然是谈认真的,那有没有考虑什么时候结婚。”
严奶奶虽然不解这刘玉兰怎么扭过头来帮着他们,听得这话题却也高兴起来,“是啊,严韧,我看你们结婚这件事可以抓紧点儿,现在小顾不是要去学校念书吗?以后这四年可比工作轻松多了。”
严父愣了愣,“什么读书,不是说她是护士吗?”
严奶奶估计是为了抬高顾银星的身价,便夸了顾银星不少话,什么领导重视,安排去学校读书。
严父脸色缓和了些,看了看顾银星,可还是没说话。
顾银星扯了扯严韧的手。
严韧咳嗽一声:“这事我们自己有数,奶奶,
我看时候不早了,我送银星回家去。”
“那好,那好。”严奶奶瞧见顾银星满脸通红,心里不禁高兴,叫阿姨拿了些水果让顾银星带回去。
严韧跟顾银星一块上公交车。
这会子车上都是人,严韧寻了个座位给她,自己在旁边站着。
晚风从窗外吹进来。
顾银星撑着下巴,白瓷似的小脸蛋上下打量严韧。
“看我做什么?”严韧察觉到她的眼神,低下头来问道。
顾银星唇角勾起,“觉得你今儿个挺不一样的,行啊严队长,不卑不亢,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啊。”
她拍了拍严韧的手臂,他的手臂结实有力,热度甚至有些烫人。
严韧眼角掠过些笑意,他看着窗外流水般掠过的街景,马路上骑着自行车叮当过去的行人,突然低下头,“今天的事对不住。”
“什么事,我只记得今儿个的饺子很好吃。”
顾银星要说没把严父的话放心里那是假的,她一个小姑娘被人当面那么埋汰,心里能不火吗?
但严韧对她的态度,让顾银星反而转怒为喜。
男人多现实,顾银星是知道的,严韧能放弃那高枝,选择自己,可见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严韧忍不住笑,正好这时候电车停下,顾银星旁边的大妈下去了,严韧便顺势在顾银星旁边坐下,顾银星坐了进去。
“你相信我就行,我、我爷爷奶奶都很喜欢你,今天那刘玉兰虽然说的话不中听,但有句话,我想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结为夫妻。”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光线给严韧那刀削剑斧似的容貌镀上一层金黄。
他的双眼深黑,一双剑眉浓密,凝视着顾银星时,那双眼睛好似一汪深潭。
顾银星的心跳得飞快。
周围说话声、售票员喊卖声、喇叭声嘈杂不断,但她却能清楚地听见自己身体里血液飞快流动的声音。
她的视线落在严韧饱满的嘴唇上,等她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居然傻傻地问了一句:“什么?”
周围安静一瞬。
世界仿佛瞬间静止,窗外被风卷起的落叶停滞在半空,行人侧过头看着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