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田老太就碰了一鼻子灰。
她本来想装着无所谓的样子,不想让孩子们跟着受影响。
奈何强装的笑脸,比哭还难看。
大家一下就看出来了,知道肯定遇到了大难题。
田老太这些年为人处事,都很淡定从容。
可是今非昔比了啊。
这些年她都在自己熟悉的地盘生活,所以心里有数。
现在她突然来到完全陌生的地方,还处处碰壁,她有点昏头转向找不着北了。
“咱们的老宅子,被村长占了。”
田老二看到大家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说道。
“啊——”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嘴张得老大,心里都很崩溃。
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
更何况他们无权无势,连虫都不是。
“咱们去县里报官吧!不管他是谁,总不能强占民房吧?”
田老二说。
“现在咱们都30年多年不在家里了,人口都重新统计过好几轮了,早就不知道村里是什么情况了。
“咱们长期不在家,可能你爹的户籍早就在村里注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村长就可以‘查无此人’,将咱家的宅子充公,再通过重新划分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占为己有。
“这种操作合理合法,就算去到县里,人家也不会理睬咱们。
“况且我看到村长一早就去了县城,可能就是去办这个事儿了。”
田老太愁眉苦脸地说。
“村长一早就出发,说明他是趁着咱们刚来,什么都还没有眉目的时候,打咱一个措手不及,真是头老狐狸啊!”
田老大说着,一拳砸在了地上。
“那咱就直接找村长理论。不管怎么说,这个宅子是田家的财产,他怎么可以侵吞别人的私人财产呢?这在哪朝哪代都是违法的啊。”
田大嫂气愤地说。
“他既然能当村长,就不可能让自己的行为变成赤裸裸的强占。我觉得他今天就是去县城想办法,把霸占咱的宅子变得合法化。”
田老太担忧地说。
“哪怕他说出朵花儿来,他占了咱的房子就是事实,说破大天也得搬出去,把房子还给咱。”
田老大气得跺了一脚。
“就是,皇城根儿下,他还敢强抢不成?”
田二嫂也参与进来。
只要涉及到她利益的事儿,她都很积极。
“咱们先不要自乱阵脚,等村长回来问问他是什么意思吧。
“这儿是咱的根儿,咱们以后辈辈代代都要住在这个村子里了,还是要以和为贵,尽量不要撕破脸。”
田老太尽管也气愤难当,还是要稳住阵脚。
她此时十分想念于大夫。
任何想破脑袋的事情,经过他巧妙地一分析,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
但现在,孤苦无依的她,只能单打独斗。
“大家去山里再转转吧,找点食物、柴火什么的。看现在这个样子,可能会是个持久战啊。”
田老太说。
她想把孩子们支出去,找点事儿做散散心。
不然一家子挤在一起发愁,只会愁上加愁。
“那村长那头怎么办?”大家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
现在,一切问题的解决根源,都集中在了村长这个系铃人身上了。
可他却躲了出去,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不能让田家整天都巴巴地等着他,啥也不干坐吃山空啊?
“我来等着村长吧。等他回来我马上找他谈判。”田老太说。
大家只能上了山。
大人们都垂头丧气、悄无声息地走着。
这种低气压低得吓人。
害得孩子们也大气都不敢出。
连最爱闹腾的田三妹,都噤了声。
他们也已经意识到,虽然回了老家,却无家可归了。
作为老家的流浪儿,这种感觉,比逃荒还悲惨。
逃荒的时候,大家的处境都差不多,所以谁也不会对谁瞧不起。
可现在是在村子里。
不论好坏,家家都有自己的房子,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们家却在众目睽睽下,睡在野外。
情何以堪?
金凤看到父母脸色凝重,心里也很着急,不知不觉地,脸上又出现了豆大的汗珠。
她怕父母看见担心,赶紧自己擦了去。
可能是大家心情都不好影响了运气,他们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搞得大家心情更不好了。
“爹,咱们把那棵树砍回家当柴火吧!”
金凤指着一棵长相奇特的树对田老大说。
那棵树确实长得怪异。
树干上有一个碗口粗的大树瘤。
树瘤里面,是一坨泥土。
泥土上长满了杂草。
他觉得是体贴的闺女看到他们一无所获,安慰他的。
“闺女,咱们需要找干的树木当柴火。这种湿的树木,咱们不要,点不着。”
若是平时,为博闺女一笑,闺女想要月亮他都得想办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