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路加维尔捧着手里的白瓷杯,指尖在温热的瓷杯边缘摩挲了一阵,他慢吞吞地说:“主要是,我下手有一点没有收住.......”
“没有.......收住?”
迪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他微不可察地微微皱眉看向了路加维尔,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你把那个连环杀手直接打死了?”
“那倒没有.......”
迪克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而路加维尔接下来的话就让迪克刚要放下的心直接啪叽摔地上了:“但是我应该打断了他的几根肋骨什么的.......嗯,还打爆了他的一只眼球。”
迪克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球.......?”
无论是迪克还是作为蝙蝠侠的布鲁斯,亦或者家里的其他义警们,在面对罪犯的时候都丝毫不吝啬于重拳出击,但他们通常都会采用能给人带来极大痛苦,但实际伤害较小的方法,来痛殴罪犯。
() 他们只有在面对像是小丑那类穷凶极恶的超级罪犯时,才会在不危及对方生命的情况下,不再留手。
而哪怕是警察,或者FBI的警探,在赤手空拳的打斗中致使犯人一颗眼球缺失这种伤残程度,已经称得上是极其严重了。
说句不合适的,在那种面临生命威胁的情况下,路加维尔就算是拿枪直接击毙对方,都要比以这种方式让对方致残面对的争议和调查少上很多。
可坏就坏在,路加维尔在和连环杀手发生正面冲突的时候并没有申请到配枪,而一旦他夺取了加德纳·奎克的手枪就意味着对方已经被缴械、没有了必须击杀的合理理由。
因此,不论如何,路加维尔都没可能直接枪击对方,除非他想要引起更大的争议。
“我明白了。”
迪克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假如真的被曝光,而路加维尔又毫发无伤,那以他‘路加维尔·韦恩’的身份,加上前不久才被广为报道的拯救民航乘客的事迹......引起强烈的讨论和非议是必然的事情。
选择让自己受伤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项,但是这和能够在短时间内就想清楚一切,干净利落的对自己开枪是两码事。
“路加,”迪克沉吟着说:“你知道布鲁斯为什么会特别生气吗?”
“我本来以为他是在生气我对自己开了枪.......”
路加维尔苦恼地说:“但似乎又不只是这样,可除了我违背了我和他之间的承诺,让自己受了伤以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对此毫无头绪,苦思冥想了一整天的路加维尔诚恳地追问说:“迪克,你知道是为什么?”
“布鲁斯是在生气你对自己开了那一枪,”迪克压制住了想叹气的冲动,他顶着路加维尔渴望的像是小狗在看肉骨头似的眼神攻势,解释说:“他生气你伤害自己,更生气,你是因为韦恩集团的股价——这种在布鲁斯看来完全无法和你的安危相提并论的理由伤害了自己。”
“布鲁斯是你的父亲,”迪克似乎看透了路加维尔的茫然,他耐心地为还没有习惯是自己有家的小狗说:“他很爱你,所以布鲁斯是在生气你的不自爱,更是在困惑,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不是一个父亲希望看到的事情,”迪克说:“特别是对于已经有钱到对钱没有概念的布鲁斯而言,股价、金钱或者别的什么.......是不应该被你拿来和你自己比较的。”
“就算你真的被媒体报道出了暴力执法,闹到了被迫停职回来.....但你只要好好的,布鲁斯都不会这么生气。”
说着,迪克见路加维尔若有所思,便暂停了话头给路加维尔留出了短暂的思考空隙。
迪克从路加维尔先前的讲述里清晰的察觉到了他过于直白、近乎原始的情感行为模式。
他像个仿佛还没有经过时间和经验沉淀、全凭野性本能行事的小兽一样,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做自己能做的任何事情,没有
限度又横冲直撞地不够理智。
但在真正面对需要做出选择的事件时,路加维尔却又不会因为因此而妥协退步。
他只会依靠当下他的头脑里的最直观诉求,在满足本能诉求后,才会再后知后觉地协调其他的部分。
——而在他所有的思考步骤里,都不存在‘自我需求’的概念。
迪克趁机将几枚小甜饼一起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鼓着脸颊满足地大口嚼啊嚼着,这让他和路加维尔之间的谈话的气氛少了几分说教,多了点轻松和随性。
“.......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
路加维尔缓缓地从胸腔里吐出了一口气,他垂着眼帘说,自嘲地笑了一声说:“是我的眼界太狭窄了。”
“我只是觉得,布鲁斯给了我很多,很多爱很多钱,我没法为他赚很多钱,他也并不多么欠缺我的爱......”
“我无法给予,”路加维尔指尖摩挲的温度开始变凉:“至少,不想要让他再因为我缘故蒙受什么损失。”
“但你说的对,”路加维尔叹了口气,了然地说:“对于布鲁斯而言,比起损失些许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