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不知道陛下,是不是喜欢莲花?”
听到这个问题,皇帝沉默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否认,甚至没有疑惑清云为何会这样问。
目光又重新聚焦回皇帝腰间挂着的那个小小的荷包,但这一回清远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看到荷包上的荷花是一整朵,下面并没有浮萍作为支撑,而那个人的上面却有一朵浮萍。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不由得开口问道:“在陛下心里,浮萍和荷花有什么区别呢?”
皇帝忽然转过头,怔怔的望着她,过了很久,开口道:“你认识她?不对,不可能啊…她一直在深宫之中,你怎么会认识她?”过了良久,皇帝轻轻的笑了,有些无奈的回答:“两者之间的区别是很大的,莲花总是有处地方可以生长,虽然在污泥之中,但不失自己的本色,可浮萍就只能四处漂泊,连处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没有。虽说家也不算那么重要,但若是人一辈子都如浮萍一般无依无靠,想必也不会好过…”
说到这里,皇帝有些感慨的念出了一句诗:“浮生萍泊,只影天涯,曾有人在临死前问过我,为什么浮萍总是不被人所喜爱?我只是觉得浮萍本应该自由的顺水飘向自己希望的远方,而不是扎根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永远没有自由呼吸的可能。”
说到这里,皇帝就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只是起身去做自己的事,他的步履显得有些蹒跚,一边走一边微微叹了口气:“有的人就是为聪明所累,想来确实有些可惜。”他的声音远远的很飘渺,就像看不破的梦境里一声悠远的叹息。清云没有再继续往下问,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死…在这一瞬间,她的心脏仿佛被人攥紧,一个不成形的念头在心底涌现,她没办法去问皇帝,只能朝着陆将军的营帐走去。一路上她一直反反复复的思索着皇帝的话,又想起两个人最后一次通信的日期,心中渐渐浮现出了不安感。
主将的营帐里没有陆允初的身影,倒是莫笙正坐在桌前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清云走到她旁边,急切的问道:“我能向你打听一个人吗?”
莫笙点了点头:“好呀,你有什么需要的就随时跟我说。”
清云甚至顾不上说那些敬语,只是如同炮仗一样连环发问:“你认识苏萍吗?”
莫笙想了想,看起来有些疑惑,过了很久才终于想起来有这么个人:“怎么了?你认识她。”清云点了点头:“我认识,她于我有恩。”
莫笙见他一副焦急的样子,神情显出了几分怜悯:“我说了你不要难过…唉,这不是个好消息,她已经不在了,就是皇帝御驾亲征之前的事…”
这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清云一时间觉得头重脚轻,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两人之间的交情并不算很多,但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她就能看出这是个和自己一样极有志向的女子,是她见过的人中难得一见的极有反抗意识的人,她可以算作是自己的知己同伴,在未来两个人想必也会共同创创下一番事业,但她竟然就这样离开了,连半分声息也没有。就在不久前,自己还曾收到过她的信,在信上她说了那么多远大的报复,可如今就这么轻飘飘的走了吗?这难道是因为她说的那件事是因为宫闱里的惊变?
她想问为什么,但是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是默默的说:“是因为是因为孟贵妃的孩子吗?”
莫笙点了点头:“是啊,我听说是因为她害死了莫贵妃的孩子,而且还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吧,总之罪过还是挺大的。我不知道你为何和她交好,也不知道这些事是否为她所做,但你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个人了,特别是不要在孟贵妃面前。”
不对啊,苏萍明明说她和孟知意虽然关系不和睦,但两个人都有相同的志向,那么孟贵妃为什么要借这件事送她去死,还是她又成了谁的替罪羊?经历了这些人的生生死死,清云早已干涸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她只是木讷的问道:“我知道,谢谢你。但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我相信她,她不会向无辜的幼童出手,而且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莫笙闻言,只是长叹一声:“或许不是他所做,但是在深宫之中,又有什么事情可以说的出来呢?可能是别人嫁祸于她,也可能她们之间还有什么隐秘的勾结,我们不会知道了。在那样一个吃人的地方,你还想求什么公平公正?”
清云觉得身上发着抖。原来即便在这天下最繁华富丽的所在,即便是这座囚禁女子的牢笼,就连一个女子单薄的生命都没有办法保住。虽然她有那么多的志向,但在为数不多的信件中,她能感受到在日常的生活中,苏萍应该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她没有什么高的位置,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可是就连这样的人都会被卷入深宫女人间内斗的纷争,可见这座牢笼不仅埋葬人,而且也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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