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城主府。
太子刘赢正在处理政务,这是他最后一天处理凉州城政务了,明日一早他就要率领大军前往雍州城了。
作为此次平叛大军的主帅,最后的大决战又怎么能少得了他刘赢?
“殿下,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柳公公小声提醒,“明日一早还要领兵出征呢。”
“不急。”刘赢轻声说道:“这几份折子比较急,孤处理完再休息。”
柳公公没再说什么,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半个时辰后,刘赢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眉间,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柳公公上前给刘赢捏着肩膀,轻声说道:“亥时。”
“亥时啊。”刘赢嘀咕道:“那大军应该已经拔营了吧。”
柳公公说道:“算算时间,诸位将军确实已经动身了。”
刘赢没再说什么,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柳公公也没再说话,继续给刘赢捏肩,力度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过了会儿,刘赢睁开了眼睛,起身说道:“临行前,孤得去见一个人。”
城主府后院,一座不大的别院中,门口有几名禁军把守。
刘赢走进院子时,厢房的灯还亮着。
“看来孤来的还不算太晚。”刘赢笑了笑,“否则若是扰人美梦,那便是极大的罪过了。”
刘赢走上前,轻轻叩了几下门,态度十分恭敬:“白将军。”
屋子里传来轻微的动静,没多久门被打开了,白声远看了眼刘赢,没有行礼,也没有说话,默默转身走了回去。
刘赢看着白声远那满头白发,愣住了:“白将军,几日不见,你怎么成这般模样?”
此时的白声远比刘赢上次见他时仿佛苍老了二十岁,一头白发十分刺眼。
刘赢知道白声远被废了丹田,身体遭受重创,但也不至于苍老这么多吧?
白声远没有回答刘赢的话,而是淡漠的问道:“太子殿下此来,有何事?”
刘赢丝毫不在意白声远的不敬,很自然的在白声远对面的椅子上,柳公公紧一直寸步不离。
“明日孤便要率领大军前往雍州了。”刘赢笑着说道:“白将军要不要一起前往雍州,亲眼看着秦锐的叛军是如何被一点点消灭的?”
白声远看了眼刘赢,说道:“只怕你的目标,并非是一个秦锐。”
刘赢问道:“那白将军以为,孤的目标是谁?”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西岭八万边军为什么会被当成弃子?仅仅是为了一个秦锐?”白声远摇了摇头:“他还没有这个资格让八万边军给他陪葬,所以陛下的目标其实是四国联军那些人?”
“四国联军的人加上秦锐,或许值得陛下狠心抛弃八万西岭边军。”白声远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对,怎么想这都是一笔亏本的买卖,除非……陛下的目标本来就是边军?”
白声远忽然醒悟过来,喃喃道:“陛下的目标其实是我?”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白声远情绪有些激动,“我白家镇守西岭边关多年,虽然这些年陛下强行往西岭边关塞了不少人,但西岭边军依然是在白家和东方家的控制下……”
刘赢沉默的听着,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
“陛下是觉得我白家拥兵自重,不受控制,所以起了杀心?”白声远像是想通了什么,语气越来越快:“难怪七年前的狼牙营惨案陛下一直置之不理,因为慕容青是我的人,陛下这是故意在试探我的底线?”
“从七年前陛下就开始布局了,利用狼牙营惨案提拔秦锐,再通过秦锐和龙鳞卫引诱我离开西岭边关,秦锐的人趁机假扮西岭边军打开烽火关……”白声远寒声说道“这一切都是陛下算计好的?所以秦锐其实也是陛下的人?”
刘赢摇了摇头:“他是真反了,不过这也在父皇的预料之中。”
“陛下可真是好手段啊!”白声远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愤怒:“不仅铲除了平西王和秦锐这两大反贼,还顺理成章的对西岭边军进行了大清洗,殿下也能因此获得赫赫战功,为日后登基造势,何止是一石三鸟啊……”
刘赢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身边的柳公公脸上则是露出了震惊之色。
顿了顿,白声远又问道:“只是有一点我还没想通,以秦锐的兵力加上四国联军的人,就算守不住雍州城,也可以退守到西岭防线,届时他们以西岭边关为屏障,背靠夜郎国、月神国、大虞国以及云岚国,陛下想夺回西岭边关,也绝非易事,所以殿下为什么会觉得,这一仗你会赢呢?”
刘赢看着白声远,很认真说道:“因为孤叫刘赢。”
白声远也盯着刘赢,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过了会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无声的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君王之下,皆为棋子,既是棋子,当然就可以随时舍去……”白声远看着刘赢,语气悲凉:“可八万戍边卫国的边军将士何其无辜?陛下若觉得我白声远拥兵自重,一纸诏书,一杯毒酒即可,我白声远绝无怨言,何故要连累八万边军?”
白声远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刘赢,柳公公目光落在了白声远身上,防止他伤害到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