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珊瑚低头,对上一双睁开的眼睛。
眼神没有焦距,四处胡乱的扫视着,好一会儿才定住,聚焦在李珊瑚脸上。
“闺……女?”
她爸醒了?
李珊瑚的脑袋嗡的一声,下一秒,拔腿朝外跑,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妈,妈!我爸醒了,我爸醒了!他醒了……”
喊到最后,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天知道这半年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樊清一正跟人交货,听到小女儿的叫声,匆匆应付了几句,开车快速离开,行驶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停稳车闪现在空间。
“豆豆?!”
李珊瑚泪眼模糊,扁着嘴,“你怎么才回来,爸刚才四处找你,没找到,又睡过去了。”
樊清一有些失望。
但回到房间,看着丈夫越来越有人气的那张脸,又笑了。
她摸着女儿的头,安慰,“没事,下一次,下一次妈一定在你爸身边。”
“妈,柳姨姨说爸这样的情况,咱们得多刺激他,激发他更加强烈的生存意识,逼他从沉睡中醒过来。”
李珊瑚把这些日子自己刺激李文风的事说了,樊清一神情有些复杂,轻轻叹息,“那些人总归在你爸在乎的人,你爸知道了会伤心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李珊瑚嘟嘴,“你念着他们是爸在乎的人,那他们有念咱们娘儿几个是爸在乎的人了吗?他们这是欺负咱们吗?是在欺负我爸!”
“行,都听我们豆豆的。”
樊清一揽着女儿,下巴在女儿发顶蹭了蹭,“他们欺负咱们娘儿几个,就是在欺负你爸,就是不给你爸面子!咱们要全部告诉你爸,把你爸气醒,替咱们娘儿几个去出气,你说好不好?”
“好!”
李珊瑚攥了攥小拳头,“撕烂他们的嘴,让他们一直说你是扫把星克死了男人!打断他们的胳膊,让他们上手抢你的包袱!对恩人的妻子围堵大骂唾沫星子淹人,那张脸还留着干什么,打烂算了!”
樊清一手下用了几分力气,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这孩子,一直都记得。
“豆豆,有爸妈在呢,爸妈不会再让他们欺负咱们的。”
她这个妈,刚认识的时候,很多致命的缺点。
社恐、胆小、懦弱,一身的坏毛病。
但她有一颗疼爱女儿的心。
这一点可以完美覆盖她所有的缺点!
为了孩子,她挣扎到了今天。
就算没有爸,她也能护着她们不受任何人的欺辱。
樊清一,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妈妈了。
没有之一。
李珊瑚闷在她怀里,呜呜的说好。
樊清一在她头顶亲了下,揽着孩子坐在床边轻轻晃着。
打这天开始,母女两个轮流在李文风床前说那些陈年往事,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经李珊瑚那嘴一说,一分事她能夸大到五分,八分的她能朝八百编。
樊清一又好笑又心酸。
好在李文风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有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了樊清一,不过是半夜,他没叫醒樊清一,就那么看了半宿。
身体也慢慢能动了。
先是手指,脚趾,都能小幅度的动作了。
睁开眼睛的次数也多了,但说话总是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说不了一句完整话。
等母女俩把那些事说来说去无数遍,添的油和醋牌子都换过几轮后。
某个下午,李文风突然睁开了眼。
抓住樊清一的手,第一句完整话就是,“把我木仓给我拿来,老子回去崩了那帮鳖孙!”
屋内霎时一静。
针落地上都能听到的那种死静。
樊清一上一秒还红着眼,下一秒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文风哥……”
她抱着他的手抚摸在自己脸上,泣不成声,“你、你总算醒了……”
夫妻俩相视泪千行。
李文风摩挲着妻子白嫩的脸颊,满眼的心满意足。
“媳妇儿,我是不是很乖?你让我活着回来我活着回来了……”
樊清一的泪水再次决堤,她扑在男人胸膛,呜呜哭着。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他们都说你死了,就我们娘儿几个相信你还活着……”
李文风摩挲着她的头发,“对不起,让你们吃苦遭罪了。”
“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做什么都值得。”
看两人一直腻歪,当她不存在。
李珊瑚垫着脚朝李文风打招呼。
“爸!看我!爸,我是你的小棉袄豆豆啊,吃饭睡觉打豆豆那个豆豆……”
她干脆从樊清一身后爬上床,站在床上居高临下,与李文风大眼瞪小眼。
李文风轻咳一声,“闺女,你这脸是怎么长的?”
啥、啥意思?
“豆豆长的像你。”樊清一坐起身,眼泪还没擦完,听到丈夫这话,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李珊瑚叉腰,“按你那张脸长的!我还想问你是怎么生的?”
李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