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吆喝了一声，见有不少人看过来，想着赶紧息事宁人，“行了行了，你这顿饭我再给你便宜一毛钱……”
“这是钱的事儿吗？”
客人一撂筷子，“我这几天都是在你这吃的，昨天那白菜粉条我就看着颜色不对，肚子闹腾了一下午，我这不纯纯的花钱买罪受吗！”
那人踮脚看过去，嘿了一声，跟樊清一说，“就是我们车间那个，估计又吃到剩菜了。”
一边说一边撇嘴吐槽，“你说就便宜几分钱，吃一肚子剩菜，还闹腾班都上不好，图什么？”
“大嫂，我要个土豆炖鸡块，一个酸菜汆白肉，再来个黄瓜鸡蛋，一份米。”
樊清一哎了声，接过饭盒给他打饭盛菜，那人把提前算好的钱递过去。
端着饭盒去里面抢了个座位坐，又自己拿碗去盛汤。
双胞胎不上学的时候，一个看孩子，一个帮忙盛汤拿小菜拿葱油饼；
姐妹俩上学的时候，小珊瑚就自己在架子车底下玩儿，不忙的时候樊清一盛汤，忙的时候客人都自己上手。
来的好多都是回头客，大家都很自觉，只拿自己该拿的。
那人盛了汤，拿了葱油饼，又夹了三根酸豆角，心满意足回到座位上，特意调了个方向，望着吵架声越来越响的对面。
“你卖剩菜就是不对，你把钱退我，我还去对面吃！”
“人家是比你贵了三分钱，但人家的菜好吃量还大，你这盛的少米饭还是馊的……”
摊主气不顺，拍着架子车吆喝，“你也知道我卖的便宜，你想吃贵的你去吃，你故意在我这大吵大闹……”
“……好啊！我知道了，你八成是对面那臭娘们儿找的人，来砸我的摊子的！”
客人忍无可忍，“你还讲不讲理了？我在你这吃坏了肚子，是你自己的饭菜有问题！我在她家吃了好几天都好好的……”
“还说你不是来砸我摊子的！句句都在说对面的好话！”
摊主发现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干脆把战火往樊清一身上烧，还悄悄给人群中一个人使了眼色。
那人略迟疑了一下，点了头后迅速退出人群。
“人家饭菜做的好吃我还不能说了？你什么歪理？你自己拿剩饭菜卖，害我吃坏肚子我还没找你要买药钱，你还倒打一耙污蔑我！”
客人一拍桌子站起来，朝人群大喊，“大家伙都来看看，这豆角，新炒的跟昨天剩下的颜色，一个颜色青翠饱满，一个发黑干瘪，明显不是一天的……”
有人探头去瞧了，就哎哟一声。
“看着是不一样。”
“不会真的卖剩菜吧？”
摊主脸色发黑，气急败坏的反驳，“你们懂什么？那是火候不均匀，翻面不及时，所以有点炒黑了，根本就不是剩菜。”
“死鸭子嘴硬！”客人没好气的啐了口，“他这米饭，一股子馊水味，都不只一天了！人家樊嫂子的米饭看上去白莹莹的，闻起来还有香甜味，就只比你贵了三分钱，你这个奸商！”
他把饭丢到地上，有人就啧了声，捏着鼻子，“肯定捂馊了……”
周围人看摊主的眼神儿都变了。
几个想买饭菜的客人全都去了樊清一那边。
摊主怨毒的瞪了樊清一那儿，一瞬间换了个表情。
开始哭天抢地，“老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公道啊，我们不就是跟她一样卖了菜和米饭吗？为什么找人来砸我们摊子啊，我上有小下有老的，以后可怎么活啊……”
客人，“……”
客人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是她找来砸你摊子的，我就是在你这吃坏了肚子……”
“那么多人，你们砸了我的摊子，明天还会有别的摊子，你们砸的完吗？”摊主嚎叫。
客人指着他，手指头都在抖，“我他娘的今儿个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我有理我说不清了我！你给我等着，报警，我这就回厂里打电话报警！”
说着狠狠瞪摊主一眼，冷笑，“我让警察来评评理！你有本事就继续往我身上泼脏水！”
摊主愣了下，神情明显有些慌乱。
在摊子上忙活的一个中年人哎哟一声，陪着笑去拦人。
“同志别生气，饭菜不合你胃口，这顿饭我们不收你钱，报警就不要了，我们……就是挣点钱养家糊口，他不会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还想道德绑架客人。
“……要不，我给你磕一个。”
话没完，膝盖就弯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到了客人脚下。
客人惊的忙往后退， “你干什么？”
中年人还笑着求情，客人看了眼摊主，摊主梗着脖子。
中年人瞪过去一眼，摊主看着客人说了声对不起。
客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中年人一直陪着笑。
“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都给你磕头了，你还想怎么样？”
“总不好因为一顿饭真把人送进去吧？那也太没人情味了。”
“……就是说，你这好好的，也没真吃出问题，人家只是挣个养家糊口的小钱，何苦这么为难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