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活我没干?你大冬天洗衣服我没洗?你做饭我难道没摘菜?我下地你下过吗?”
“黑心烂肠子的小娼货,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你不就仗着你男人喜欢你那张脸吗?你再过几年,你人老珠黄,就是扒光了衣服躺那儿,都未必有男人看你一眼……”
她越骂越难听,李老头冷着脸提醒李老太,“让她闭嘴!让外面人听见,像什么样子?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李老太撇撇嘴,她倒没觉得老大媳妇骂的有什么不对。
但李老头说了,她也不能当没听见。
她站到堂屋门口,叫李大嫂,“闭嘴,再胡咧咧,拿针把你嘴给缝了!”
“妈,你还向着她说话?你知道村里人怎么说你的吗?”
李大嫂看笑话一样看李老太,“村里人说你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拆自家屋顶也就算了,还联合一村子的人编排你,你眼瞅着就成十里八村的笑话了,你还向她说话……”
满脸写着‘你是不是傻’。
李老太一叉腰,啐了口,“谁满嘴喷粪胡说八道?我儿子一年往家拿千八块钱,他们谁有我儿子赚钱多?!”
“千儿八百的?”
李大嫂瞥了眼二房,一口唾沫啐到地上,“你今年看他还往不往家里寄……”
“沈大花,进屋。”
李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大房门,沉着脸站在门口。
李大嫂堵了口气在胸口,还想撺掇李老太。
但看着自家男人的脸色不好,狠狠剜了二房一眼,回了大房。
房门关上,李老大冷声,“你当什么出头鸟?枪打出头鸟你知不知道?”
“我气不过,你不知道那些小娼货说话有多难听!”李大嫂愤愤道。
李老大拧眉瞪她,“村里那些闲话是只针对咱们大房吗?别人能关起门来装作不知道,你怎么就不能?!”
“我能跟老三媳妇比吗?她整天躲在屋里绣花,我呢?”
提到这个,李大嫂更气愤,“我要去河边洗全家的衣服,我得做全家的饭,我还得去地里干活,我怎么关起门来装不知道……”
说着话,眼圈都气红了。
“你就知道说我,你怎么不学你俩兄弟,心疼心疼你媳妇我!”
李大嫂眼泪落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兄弟撺掇了一个村子里的人帮他媳妇,现在我们家都成了村里的笑话,我天天被人戳脊梁骨,你还说我……”
一个被窝睡了二十年,李老大对李大嫂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看她这么委屈,嘴边的斥责慢慢变成了无力的愤怒。
她不好过,自己的日子何尝好过。
昨儿个他去村办公室核算交公粮的数目,村长叔特意等人都走了,拿话点他,说,“你念过书懂大道理,也多劝劝你媳妇向学,你媳妇老这么闹腾,叔担心其他人对你这个会计不服气。”
“我媳妇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不解且怨怼。
村长叔拍了拍他,笑的很是意味深长,“你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自然也是一伤俱伤,你小家都管不好,镇上领导会觉得你也管不好账,把你换掉的时候,你可别怪叔没提醒你。”
他当时像六月天,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浑身打冷战。
“他爸,这事要是不管,老二媳妇以后可就骑在咱们头上拉屎了。”
李老大看她一眼,“你为着桑臣的工作,还有那一千的欠债,也少招惹点老二媳妇,说不定下次老二回来,当没那一千块欠债……”
“真的?”
李大嫂眼睛一亮,又皱眉生气,“那咱们这口气就这么憋着?”
李老大看向堂屋,“不还有爸妈吗?我去跟爸说说。”
李大嫂撇了撇嘴,“你爸万事不管,会管这事儿?”
“那要看怎么说,我去了。”
李老大开门出去,到堂屋。
李老太捞起茶壶给他倒了碗凉茶,“你媳妇发完神经了?”
“妈,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媳妇,实在是村里那些人说话不讲究。”
李老大苦笑,憋屈强忍痛苦的模样,“村长昨天找我,说村里人对咱们家意见很大,要是不能解决,我这个会计恐怕要换人。”
“为啥要换人?”李老太瞪眼。
李老头也停下摇椅,看他。
李老大视线从两人脸上滑过,看向二房,“村里人觉得是我们苛待老二媳妇了,他们得了老二的好处……”
他欲言又止,抱着头痛苦的垂下去。
“我没本事,几个兄弟里就我没本事,好不容易混了个村会计,眼看着也要没了,我、我……”
他声音带着哽咽,委屈难受的几乎说不成话了。
李老太气的一拍桌子,“我这就去找那小贱皮子,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行了,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李老头喝住李老太,看了眼二房,对李老大说,“老大,你先回去,这事我找你宋婶子说说,看能不能借她的口,让老二媳妇……”
“借她的口干什么?”
李老太啐了声,“我是那小贱人的婆婆,她敢不听我的话,我打不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