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渊城门——
因为陆子钰跟守城的侍卫打过招呼,所以当凌亦泽驾着马出发时,并没有人阻拦。而且为了让他一路顺通,陆子钰还特意找人盖了通关文牒让凌亦泽带上了。
他站在一辆马车旁,看着凌亦泽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中后,才抬手敲了敲一旁的马车道:“陛下,他走远了。”
马车内传来一声回应,人却没有任何行动。
轻叹了口气,陆子钰绕道马车的帘子旁,招招手让驾马的马夫先到一边去,他自己用手撩开帘子的一角,挑着眉的问道:“你就如此大度?容忍了这个家伙在倾灵身边晃悠?”
马车内坐着的,赫然是穿着便服的君子兰。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陆子钰,眼底的阴霾被这夜色给遮掩了几分。
“有一就有二,我倒觉得,对她图谋不轨的,可不止这凌亦泽啊。”陆子钰边啧啧啧边摇着头,话语里好似在关心着君子兰,脸上却带着看戏的笑容。
“还有那西洲的国师,他求娶倾灵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百姓都在传,这南渊的摄政王不日就要嫁去西洲了啊。而且现在他带着倾灵上蓬莱,可是孤男寡女的,我说陛下,你怎么就这么能忍了?”
君子兰听着这话觉得刺耳极了,他能忍?他恨不得提刀去剁了那几个围着倾灵转悠的家伙。
但是对于上蓬莱这件事,他却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阿灵有主见,而且当年倾府的事情也一直是她心中的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除了江止行,恐怕没有更合适的人能带她去蓬莱了。
想到这里,君子兰忍不住咬紧了牙,下颚线绷出好看的线条,却也反应出他心情的不悦。
再加上上次凌亦泽说的话不无道理,他身为天子,被困在皇宫里根本就无法脱身,他不能日日夜夜陪伴在阿灵身边。
可若是将阿灵困在皇宫,他又着实不忍。
“不是能忍,是没有办法。”君子兰闭上眼睛,润了润有些干涩的瞳,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可奈何。
“我不忍困住她,也没办法陪伴她。就像这一次,她跟着江止行上蓬莱。我除了叮嘱暗一一定要护好她,便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起的那句国不可一日无君,就像是枷锁,让我不能陪在我爱的人身边,也留不住我爱的人。”
薄唇旁扬起的弧度带着淡淡的苦涩,他哪里是大度了啊,哪里又会看不出其他人对倾灵的居心叵测。
只不过是对她的爱胜过一切了。
若她开心,他便开心,若她难过,他亦会难过。
陆子钰用手背撑着帘子,静静看着君子兰。
坐在那里的,是他的天子,也是他的好友。
随着一声叹息,陆子钰说道:“过几日我便出发去西洲,别担心,她会平安回来的。在出发前,我会让礼部去准备册封皇后需要的物件。”
“不可!”君子兰急忙出声制止,他焦急的身体前倾,惹得马车都晃了晃。
“我不愿让这深宫困住她。”
“我知道。”陆子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君子兰一眼,说话间也带着叹息。“这皇后的位置终归是她的,你不愿困住她我理解,但现在百姓口中都在传,她要成为国师夫人了。”
“你总得有点动静来宣誓一下主权吧,既然之前就有传闻,说南渊皇的皇后之位是为了摄政王而留,那干脆趁着这次坐实这个传闻。”
陆子钰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册封典礼举不举行是一回事,这凤冠该送进摄政王府了。”
见君子兰依旧沉默有些犹豫,陆子钰真的恨不得上马车去往他脑袋上敲一敲。
作为天子,君子兰仁慈且理智,什么时候都能做出正确的决策,可一碰上倾灵的事,就束手束脚,怕这怕那的。
“你不用怕她会觉得你自作主张,信我的,到时候她除了拿着凤冠夸两句好看,绝对不会有其他的反应。”
陆子钰开导着自家天子,最终终于是得到了君子兰犹犹豫豫的点头,还留有后路的说道:“若阿灵不高兴了你就收回来。”
一边回应说好好好,陆子钰一边白眼翻上了天。
就他这状态,估计倾灵养一排面首了,还在纠结为何倾灵今日没进宫来看他。
待陆子钰的手刚想放下帘子时,他听见君子兰轻声说道:“子钰,这天子之位,真是让我厌烦至极。”
声音很轻很柔,就像是喃喃细语。难以掩盖的是话语中的疲倦与孤独。
那还半抬着帘子的手顿了顿,随后像没听见一般放了下来。帘子轻晃了两下后,恢复了平稳。
马车踢踏踢踏的载着天子回皇宫,陆子钰站在丞相府门口,静静的看着那远去的马车。
这个皇位,君子兰其实并不适合坐的。
他重感情,心思又沉。这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只适合狠心狠情之人。
可当年若是他不去拼不去抢,那不管是倾灵还是莫越,甚至是陆子钰都会成为夺权之争下的牺牲品。
为了在乎的人,君子兰把自己送上了那个位置,失了少年的自由,换取了他们的安稳。
“哎,要不我来当当皇帝得了。”陆子钰有些烦躁的